吴立行（右）在指导村民设计

村民展示自己设计制作的“作品”

石门村貌

    4月16日上午，宁海县大佳何镇石门村里袁自然村停车场，欢声笑语不断，大佳何镇中心幼儿园的小朋友正在这里体验各类竹玩具。“竹子做的推车、石弹、蜻蜓，小朋友都很惊奇，原来竹子也可以做成玩具。”大佳何镇中心幼儿园园长冯敏雅希望石门村的村民能开发出更多更好玩的竹玩具。

    “石门村在哪里？”最近，越来越多的宁海市民在问这个问题。“有的是特地开车40多公里赶过来的，就是为了在村内的‘天安门墙’、水车墙边拍照发朋友圈。”石门村村委会副主任陈燕珍说。

    上月底，南开大学艺术设计系副教授吴立行及其团队在石门村开展“艺术驻村”行动。短短两周时间，小山村发生了令人惊喜的变化。

    记者 孙吉晶

    宁海县委报道组 蒋攀

    通讯员 尤才彬  文/摄

    艺术普查，打造“乡土人才库”

    3月31日，石门村村民敲锣打鼓，用最高礼仪牛车把吴立行一行“抢”进村。昔日宁静的小山村成了“不夜村”，村民白天改造景观节点，晚上商量施工图，有时夜深了还在用电动自行车灯照着赶工。

    石门村位于大佳何镇石门岙的最里面，全村千余户3000多人，由里袁、外袁、岙潘三个自然村组成，村庄周边分布着两万亩竹林。尽管人文历史悠久，自然环境得天独厚，但这几年，石门村却没有发展起来。

    驻村第二天，吴立行及其团队便在石门村开启了一场特殊的“艺术普查”，让村民亮自己的“艺术宝贝”，通过竞选的村民，列入“小村人才库”。从没听说过一个村还可以有人才库，村民一下子“沸腾”了。

    “我会制作几十种竹玩具。”村民潘康安主动向吴立行秀出自己的才艺，“这种高跷适合初级玩家，关键把绳子拉紧，就可以走得稳；水枪要想射得远，水要抽得足，推的力道也要足；我脑子里还有好多好玩的，来不及做出来呢。”潘康安一股脑儿地把自己的才艺展示出来。

    吴教授试了试竹高跷和竹水枪，对其精湛的做工赞不绝口，他在一张“艺术普查表”上写道：擅长竹艺小玩具！可邀请参加竞选。

    看到这几个字，潘康安别提多兴奋，他说：“这可是‘小村人才库’的入场券呢！”

    “教授，你猜猜看，这是什么？”77岁的村民潘家成递上一对竹片放在吴立行手上。“哈哈，猜不出来吧，这是我们以前穿的‘竹鞋’，绑在鞋子上走路就不会把鞋子弄脏了。”潘家成主动请缨，要求报名参加竹玩大赛。

    乡村是一座“金库”，乡村振兴关键在人。“我们的到来就是把村外的各种可能性跟村里对接，展示村民的技能，激发村民建设村庄的能动性，同时寻找更多传统和创新的碰撞点，擦出吸引外来游客的‘火花’。”吴立行说，要先摸清家底，建起艺术人才库，同时引导村民多创意思考，把乡土才艺变成财富。

    经过普查，石门村会各种才艺的村民有150位，包括木匠、雕刻匠、篾匠、厨艺师等18类。“我会通过篱笆大赛、笋王争霸赛、竹艺品创意大赛、竹玩竞赛等进行赛场‘练兵’，让这群艺术能人尽快成长起来，他们将是石门村今后建设发展的生力军。”吴立行说。

    劳动竞赛，激发内生动力

    4月2日，一场“篱笆创意大赛”在石门村开启，村民纷纷上台进行“路演”。“从没在台上面对这么多人讲过话，特别是在教授面前发表自己的创意想法，既激动又紧张。”潘康安“路演”发布方案的对象是村庄公共休闲区。

    为了充分展示设计方案，方案发布的前一个晚上，潘康安带领团队成员打着手电筒，摸黑在现场量尺寸、熬夜绘图纸。经过一夜的“头脑风暴”，就地取材，融合了竹篱笆、樟树竹椅、竹筒灯的“竹世界休闲区”设计方案顺利发布，得到了村民的首肯。

    以赛促建，通过开展劳动竞赛，以艺术创意为载体，激发村民内生动力，是吴立行团队“艺术驻村”的宗旨。“想创意、绘图纸、建景观，发动全村老百姓参与村庄艺术改造。”吴立行认为，村民既是设计者、建设者和受益者，也是传播者、推广者和维护者。艺术驻村的最终目的是让村民各展所长，改变“等靠要”“政府干百姓看”的状况，真正让村民变成乡村的主人。

    吴教授的“一把火”，点燃了石门村民的热情。于是，村民失眠想创意，夜半“堵”教授，争献“金点子”的故事在这个小山村不断上演。村民袁钦法晚上12点半打电话给吴立行，探讨自己的设计方案思路。村民袁钱斗拉着吴立行，拿出纸和笔，开始描了起来。“你看，这里左右对称，将村里的毛竹对半开，通上水，流起来会很好看。”“底部再加上一个10多厘米高的猪食槽，增加农村的味道，再种些菖蒲，绝对有味道！”村民袁长周凑上来说。

    艺术乡建“引力”大，村里走出去的木雕师回来了。袁文俊有着20年的木雕根雕从业经历，接到叔叔袁安林的邀请，他没有多想，放下自己工作室的活就赶回来了，说要为村庄建设添砖加瓦。

    “不夜村”是这几天石门村的写照，聚心亭更成了村民与吴立行团队探讨创意想法的根据地。“比赛时间紧，有时到凌晨才睡下。”村民袁德旵说，他打造了一个天安门城楼造型的立体党建篱笆墙。

    事实证明，乡村振兴，最关键最有效的路子，是把村民的渴求与潜能有效地激发出来。通过艺术家驻村，把有一技之长的村民培养成本土艺术家。在吴教授及其团队的鼓励、指导下，石门村民的艺术创作激情被点燃了，150多位村民踊跃报名参加“创意篱笆大赛”“竹玩竹艺制作大赛”“笋王争霸赛”。在艺术改建现场，村民三五成群，常常为了一个创意绞尽脑汁。夜半时分，还有村民开着电动自行车灯忙着赶工期。“天安门墙”、风生水起墙、才高八斗墙等一系列作品给山村带来了艺术蜕变，更给村民的精神世界注入了新的动力。

    手艺变“财艺”，孕育新希望

    “艺术振兴乡村，关键在人，通过比赛，挖掘出乡土人才，同时引导他们多做创意思考，把乡土才艺转化成财富。”吴立行表示，通过艺术劳动竞赛的模式强化村民内生动力，指导村民就地就近取材、挖掘当地特色资源，帮助村庄引进产业，为村民创造更多的增收机会。

    44根细竹条、24根宽竹条，可以变成什么？在74岁老人袁德品手上，花一天半的时间就能做成一个“羹罩”，可以用来罩剩菜，拿到市场上能卖到250元一个。村民袁祖忠也有一双巧手，前几天在看到一位做竹艺品生意的老板带来的灯罩样品后，他萌生了自己动手做一个的想法。

    里袁自然村的袁钱云发现，现在小朋友玩的很多过家家的玩具是塑料做的，碰到质量差的话还会影响身体健康。“我们准备先做一对竹水桶试试，比较适合女孩过家家用。”袁钱云说，接下去他还会做一些男孩爱玩的机关枪模型、弹弓等。村民袁阿万凑上前来说，他想起了小时候老人穿过的用竹笋壳做的鞋子，他可以缩小比例将之制作出来，也可以作为过家家的玩具。

    74岁的袁祖忠则用塑料袋制作了一个黄雀的样品，设计得非常精巧，黄雀的肚子里还放了一颗“蛋”。袁祖忠还想到了上世纪80年代家家必备的“美孚灯”，他说用竹子编制出来，肯定会有人购买收藏的。

    把村民的手艺“变”成赚钱的产业，也是艺术振兴乡村的题中之义。吴立行表示，把他们团队专业的艺术设计理念带进村里，挖掘村民更多的潜力，以此提高村庄与外界产业对接的可能性，最终要让老百姓口袋鼓起来。

    为此，吴立行根据石门村村民从小跟竹子打交道的特点，发起了一场“竹玩创意大赛”。竞赛规定以毛竹为主材，设计制作各类玩具，最终评出最具创意的竹玩。“竞赛不是目的，我们希望村民开发出更多有创意的竹玩，将来可以对接产业，增加收入。”吴立行认为，竞赛是愉悦的，也是紧张的，有比较才会创作出更加精致的乡村竹玩，既保留了乡土的味道，又能满足购买者的需求。

    4月9日举行的“笋王争霸全竹宴”更是让村民信心十足，燃爆了整个山村。厨娘成了星级“厨艺大师”，挖笋的村民被称为“挖笋大师”。

    这场“笋王争霸全竹宴”活动就是吴立行团队为了挖掘村民才艺实施的一次实地“预演”。“好久没看到村里这么热闹了，吴教授一来就把村民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50岁的潘永进从7岁开始就上山挖笋，一听说村里要举行“笋王争霸全竹宴”活动，积极报名参加。在现场，50位厨娘把一道道“竹子”美食搬到长桌上一字排开，石门玉笋、笋炒肉片、山药玉米笋、竹筒蛏子……每一道菜都与“竹”有关。

    石门村党支部书记袁宽红表示，作为石门村的特色美食，该村将制定“全竹宴”菜肴标准，为村庄发展乡村旅游打下基础。吴立行说，石门村有大批竹林，生态环境优美，可在乡村旅游发展中多做“竹文章”，比如让游客体验挖笋的乐趣、品尝“全竹宴”。

    4月13日，驻村行动结束后，吴立行给村民布置了“作业”。他认为，篱笆大赛景观节点完成后，可以启动大型竹艺公共艺术工程，进行产业培育孵化。同时打造才艺院落，作为游客休息观赏的公共室内空间。

    石门村的故事还在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