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岚 看完余艇先生的《家在江海湖山间》,突然有种淡淡的伤感。在这工业化、城市化的浪潮中,作者用这薄薄一册,记录下故乡鄞州的湖山江海、人情冷暖,真能把我们的故乡留住,把我们的根脉留住?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相信每个人都会有问自己这个问题的冲动,有的已经找到了答案,有的还在苦苦寻觅中。我羡慕那些有家谱的人,他们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自己的祖先是谁,从哪里来,曾经住在哪里,而今又落脚在哪里,像本书的作者。 我在《拜谒南宋兵部尚书余天任神道石刻记》中看到,南宋时定海人余涤是宁波余氏昌国系(定海)的始祖。余涤有四个儿子,其中大儿子余炳的两个儿子余天锡和余天任都官至尚书。余天任的八世孙余五妹为东钱湖梅湖余氏始祖,而作者余艇(梅湖人)则是余天任的第十九世孙。一个人能清楚过去的家族历史,这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而在《蜜岩,我血脉支流的一个源头》里,作者则说明了母亲方面的血脉,其母亲的外公姓应,是唐明州刺史应彪后裔在蜜岩上宅的一支。在蜜岩有陈、朱、应三大姓,在杮林庙里分别供奉着三尊神像:中祀因弹劾奸相蔡京而遭贬官隐居蜜岩的陈显;左祀宋儒朱游酢,樟村朱氏之祖;右祀唐观阳侯应辅,蜜岩应氏先祖。看来作者的外公外婆是朱应两大姓联姻。在其他文章中,我又看到作者描述他在梅湖的老家,他的童年故事,以及他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他把所有的过往都记录下来,似乎要把过去变成一个永远的记忆。 这是他一个人的过去,那么村庄呢?是不是每一个古村都有一个明晰的过去?不但我们人类可以向上寻找祖先,村落也一样,也是有根脉的。在《写一写余隘》里,我看到了一个村庄的过去和无可奈何的消亡。作者笔下的余隘是余天锡一支后裔的聚集地,这个往常被我忽视的小村原来还有这样辉煌的过去。只是在城市化的浪潮中,小村也不可避免地被整体拆迁了。幸运的是,余氏宗祠保留了下来,后来人还能在这里找到他们的根。 本书多篇写到探寻一些地名的来历,让喜欢寻根的人有意外的惊喜。《莫枝地名由来初探》就试图寻找莫枝的根。以前读书时,同学说去“莫枝”,我总以为是“莫知”,心想怎么还有这样的地名。作者也在探寻,是不是“暮至”的谐音?直到他看到《修东钱湖议》中的“木槠堰”,又在《东钱湖志》中看到,莫枝堰又称木槠堰。莫枝是木槠的谐音,至此,谜团解开。这样的例证在多篇文章中均可看到,显示出作者的严谨态度。 我对鄞州区的过去不甚熟悉,看到诸如《老高钱的消逝》《萧皋碶,又一个被画上句号的鄞州古村》等文章,深觉遗憾,我再也见不到他所描述的那些村子的模样了。像萧皋碶,据作者描述,是个典型的浙东水乡村落。村里河网交错,石桥水埠,岸边人家,大片的农田包围着村子。傍晚时候,白鹭喜欢栖息在河边的野树丛中。而且这个村落存有多首诗作,如《题萧皋别业》《萧皋客不至》等,让人非常向往。这个村落,现变身为鄞州南部商务区了。我怎么可能在那些高楼大厦中,找到诗意的古村?于是察觉到作者的用心,他用相机与文字记录村庄的过去,就是为了把根留下,让后人不要忘记这片土地上曾经的人与事,让他们寻找来时的路。 作者还描述了多个老街,宝幢老街、天童老街、咸祥老街等,一个个名字散发出迷人的光彩。像韩岭老街,开发得还算成功,每到周末节假日,前往寻旧的人们总会造成严重的堵车现象。当然余艇先生记录所涉及的区域并不限于鄞州,还有周边的奉化、象山、慈溪等。 我想作者写下韩岭、写下鸣鹤,可能也传递出这样一个信号:古街古村古镇虽经改造,已不甚纯粹,但至少没有消亡,而是作为景点生存着,还能有河埠石桥与粉墙黛瓦所散发出来的古典味,也是不错的。 这本书另有一个功能,可以让人按图索骥去寻访那些尚存的古街古村古镇。赶紧去看看,再不看,说不定又消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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