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两级选调生在奉化尚田鸣雁村参观学习。

2020级选调生姚寰琰帮助村民种下茶树苗。

市级选调生王蓓蕾开展入户走访。

制图 韩立萍

    目前，正是乡镇换届的关键时期。作为整个干部队伍的塔基，年轻干部培养的重要性又被提到了新高度。

    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年轻干部应该怎么培养？面面俱到、百般呵护，爱惜他们的羽毛？帮着他们设计最短成长路径，把他们放在最容易出彩的岗位？还是派他们到急难险重第一线，多当当“热锅上的蚂蚁”？

    2018年浙江选调生工作重新部署以来，我市各地高度重视、紧密配合、全力部署，催生了一些新的模式和探索。在这群“90后”选调生的故事中，或许能够找到年轻干部培养的经验和启示。

    记者 黄合 通讯员 奉组轩 

    质疑VS情怀

    明明是北大研究生毕业的“天之骄子”，为什么要做选调生，从最基层的农村开始任职？

    过去一年间，“90后”选调生龚妍一次次面对这些来自周围的质疑。在这些质疑的背后，她不是听不出那些并未直接说出口的“潜台词”：“高材生”到农村，是不是“大材小用”了？还是走走过场，顺便来镀个金？

    同样，浙江大学博士、挂职担任奉化区尚田街道鸣雁村书记助理的选调生孙伟，从踏入农村的那一刻，就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炙热目光。

    在这个50岁、60岁的人都被看作是“小后生”的村庄里，孙伟被认为是上级部门派来挂职的“过客”。话里话外，他感受到村干部、村民的那份“客气”，同样也感受到“关注”背后的打量和观察。

    其实，这种打量或观察，是双方面的。

    从一方面来看，相比于过去的“70后”“80后”，现在这一批“90后”和农村的关系似乎更为疏离。在他们生长的环境里，是不断推进的城镇化，还有大众媒体中时时出现的大城市里洋气的生活方式。农村是怎样的？基层是怎样的？这个问题，他们可能很少问自己。

    从另一方面来看，不少农村太久没有迎来新鲜血液。很多村庄的振兴，首先困在了发展理念上。有想法、有活力、有才能的年轻人，大多选择去更大的城市打拼，而农村里剩下的，则是缺乏冲劲、垂垂老矣的村民。

    从2018年起，为了充分发挥选调生在吸引高校优秀毕业生、改善公务员来源结构、优化干部成长路径等方面的积极作用，浙江省各级机关开始面向北京大学、浙江大学等36所985序列高校和浙江工业大学、浙江师范大学等12所省内重点高校择优选调应届毕业生。

    按照省里的统一安排，新录用的市级以上选调生，试用期满后安排在县（市、区）挂职锻炼2年（第一年农村，第二年机关或镇、街道），县级选调生录用后即安排到农村挂职锻炼，时间也是2年。

    于是，按照“读懂乡村才能读懂中国”的思路，广袤的农村，就成了高学历、高素质的选调生走出校门正式就职后的第一站。

    “对于我们这些刚从学校毕业的年轻人而言，没有哪一份工作能够像选调生一样，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与群众紧密联系在一起。这是我选择当选调生的初心，也是我作为选调生的使命。”龚妍说。

    这个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作为理想的女生，有着投身基层、服务人民的情怀，也在和朴实无华的村民相处之中，感受到了党员与群众之间的鱼水深情。

    孙伟则选择主动撕下标签，把自己当成一名普通村干部，一头扎进村里，其他村干部有活就跟着一块参与，空下来就去走访群众，厚厚的选调生日记本记满了村情民意。

    “正是通过与村民高频率的走访互动，我真正了解了什么是基层、什么是实际，什么才是群众的所急所盼，这些成为我工作的重要参考，相信也会成为我一生的重要财富。”孙伟说。

    呵护VS锻炼

    奉化区委组织部干部科的林峰是这些选调生扎根基层期间的组织联系人。

    做了10年干部工作，本身也是从年轻干部一路走来，林峰有很多话想要告诉这些“90后”。在他看来，他们的优点和缺点同样明显，不缺学历缺经历，不缺思想缺方法。同时，他也担心当下年轻人一些“佛系”“躺平”的风气，会影响这批选调生的工作状态。

    为此，打从一开始，奉化区就为这些年轻人定制清单“压担子”，提出了“订一套工作计划、记一本民情日记、当一名联村助理、联一项重点工作、解一个矛盾问题、上一次农村讲堂、写一篇调研文章、帮一户困难群众、干一季田头农活、做一回慈善公益”的“十个一”工作要求，为新入职的选调生指明方向。

    “主要是为了缩短基层锻炼适应期，让选调生知道到村里该做什么、怎么做。同时，通过工作内容清单化、目标任务项目化，对有关要求落实情况实行跟踪管理，每半年进行一次专项考核，推动年轻干部主动融入农业农村、读懂村情民情，在基层实践的大舞台上涵养情怀、锤炼作风、磨砺本领、增长才干。”林峰说。

    和老百姓打交道、基层组织运行、矛盾纠纷调解、防台防汛应对、项目建设筹建……这些，都是选调生必补的“课程”。

    下村之初，正好赶上村组织换届选举，这次换届恰逢“三改五”“一肩挑”，一些村子内部选情有些复杂，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利益诉求，背后潜藏着风险。在加班加点的过程中，年轻干部们深深感悟到，农村工作远比想象中复杂。

    村子恰逢征地拆迁，对于补偿款，村民心里打着不同的“小九九”，个别甚至开始走信访途径。村干部、村民代表从农村熟人社会的实情出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矛盾消解于未然，将风险化解于无形。这些经验做法，给年轻干部上了扎扎实实的一课。

    农村要发展，头雁是关键。在耳濡目染的过程中，年轻干部亲眼看到“领头雁”做好农村工作的情怀，听到其做好基层治理的想法，在这些老书记、老干部身上，年轻干部学到了宝贵的精神，也鼓起了投身实践的勇气。

    积极、踏实、肯干，是这批选调生留给大家的印象。近1年来，奉化区选调生累计走访党员群众3300余人次，开展扶贫帮困活动260余次，参与村级换届、疫情防控、防台救灾、历史遗留问题化解、环境整治、实事工程建设、特色村创建等重点工作380多项，参与协调处理矛盾纠纷120余起，撰写民情日记30余万字。

    与此同时，当地也建立了联系帮带和谈心谈话制度，借助“四大课堂”跟学、举办专题培训班、与“老乡镇”座谈、组织读书分享会、到先进地区调研观摩等方式，有针对性地安排党史民情、乡村振兴等课程，切实帮助年轻干部开阔眼界思路，补足知识经验短板。

    奉化探索实施的“一日一分享、一周一练笔、一月一活动、一季一交流、一年一成长”的日常培养“五个一”机制，随时跟踪了解选调生的思想工作状况，全面提升选调生的逻辑思维、口头表达、综合文字、人际交往等方面的能力，为其长远发展储备能量。

    挑战VS成长

    就在这个月，奉化区最早一批选调生即将挂职期满，离开农村一线，走上新的岗位。

    在过去的600多个日日夜夜里，在农村一线，留下了他们初入职场的窘迫、刚到农村的羞涩，也留下了他们面对挑战的无畏、向阳而生的成长。

    宛如“天书”般的方言，老百姓的不理解、质疑甚至指责，点多面广、烦琐而细致的实务，不得不牺牲的休息日……这群从大城市到农村的年轻人，纵然满腔热血，一开始不免也会感到茫然。

    “从最初的手足无措，到现在自己可以独立承担美丽乡村示范村和3A级景区村等项目验收、退役军人服务站创建、村社组织换届、接待讲解等工作，这些好像是一夜之间学会的。”2019届选调生、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研究生毕业的郑炫，挂职江口街道王溆浦村党总支副书记。

    刚刚驻村不久，她精心为村民准备了一节党课，当时，她在台上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没想到整个会堂闹哄哄的，村民交头接耳开起了“小会”，结束后更是一哄而散，让她倍感受挫。经过持之以恒的方言学习，她再一次鼓起勇气给村民上党课，虽说方言还很蹩脚，但搭配着PPT，却收获了大家的好评。

    “既然选择了基层，就要千方百计融入其中，才能叩开群众的心门，获得他们的信赖与支持。作为青年群体的一员，我不想做一个囿于书斋的学者，而要做一个实实在在拥抱家乡这片热土的时代弄潮儿。”郑炫说。

    “来村里的前几周，我只会跟着书记和挂职干部跑，他们去哪儿我去哪儿，除了写写材料，就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了。那时候大家喊我李书记，我有点不好意思，反复强调还是叫我小李吧。”2019届选调生、来自重庆大学的李婧娴，一开始到西坞街道金峨村挂职时，心里满是不安。

    一晃，快2年过去了，曾经的“小李”渐渐习惯了“李书记”这个称呼，在跑基层、做实事的过程中，她感觉自己对金峨村熟悉起来了，本领也慢慢大了起来。在她的建议和筹办下，村里已经连续举办了2期青年交友活动，报名人数超活动人数的3倍，影响力辐射到整个宁波；在金峨村杜鹃花节活动筹备中，李婧娴提议引入唐风元素，成为活动现场的亮点。

    “在成为选调生之前，我未曾想过农村可以如此富有生机和活力，有那么多热心肠的人在为乡村振兴奉献力量。在这个过程中，我熟悉了金峨，喜欢上了金峨，也对农村这片广袤的天地充满了热爱。”李婧娴说。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干部成长无捷径可走，经风雨、见世面才能壮筋骨、长才干。

    “90后”给农村带来了新的血液和活力，也给农村发展带来了新的思路和契机。同时，经过精心培养，一批高素质专业化又接地气的好干部就能够脱颖而出。

    一个月前，一则5分32秒的《基层之路》微视频在组工系统里被刷屏。最后一个镜头，年轻的选调生胸前别着党员徽章，气宇轩昂，他们面朝着奉化的大好山水站成一排，铿锵有力地齐声发出时代宣言：

    “同人民一起奋斗，青春才能亮丽！”

    本版图片由奉化区委组织部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