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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0月2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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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故事中理解现实

——《故事识别》读后有感

    痕 墨            

    

    几年前,张怡微是留学归来的青年作家,现如今,她已是复旦大学的中文系教授。身份变化让她笔下的作品性质也有了变化:她放慢了小说创作的速度,转而写了不少艺术、文学类的评论文章,《文字识别》就是其中的代表作品。

    张怡微有着相当敏锐的文学观察力,她在日常阅读中发现了“女性友谊在艺术创作场域中比较罕见”的现象,于是以《凝聚的渴望——论女性友谊的书写》一文进行了专业探讨。作家苏童曾指出:一般观点认为是男权社会、国家机器、传统文化戕害了女性,实际上,很多人忽视了女性对自身的伤害。张怡微觉得,若回到“女性友谊”的命题上来,不难发现,女性有朋友,但不一定有友谊。而将她们的友谊反映到文学作品中后,又该如何依靠情节进行支撑呢?这些才是创作的难点。我们知道男性友谊重“义”,什么同生共死啊、临终托孤啊、为友报仇啊,屡见不鲜。相比之下,女性友谊的构建方式就很难用文学实践进行有效推动了。即便像关汉卿《救风尘》里赵盼儿对宋引章的解救,也是侠义大于情谊。所以文学固然要关注现实中的女性友谊,也绝不能忽视它们在虚拟世界中“真实”展开的问题。

    张怡微对王安忆小说《考工记》的解读也颇具启发性,能让读者对当下小说题材的开拓生出一些思考。王安忆近年来出版的《天香》《考工记》《一把刀,千个字》等,共同透露了一个信息:就是这位久负盛名的女作家不再将自己的书写焦点放在“人”上了,人和人之间的矛盾冲突也不再是其作品的重点。她的视野变得更为开放和广阔,她一次次从“物”的角度摹写时代变迁、命运流转。《考工记》就是围绕房屋修葺展开的曲折故事,算得上一部小小的营造史,体现的是人和物之间的恒常经验。

    《故事识别》中,笔者个人最喜欢的是作者对那些古典戏曲剧情的解析,像《清风亭》《白罗衫》两出戏。前者,剧中忘却父母养育之恩的张继保是个绝对的反面人物,当年迈体衰的张元秀夫妇对他表现出深深的依恋之情时,张继保却对二老施行了金钱侮辱。观众自然不能任由这样一个不孝儿郎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要知道,该戏又名《天雷报》,最后张继保是被天雷击打而亡的。而《白罗衫》中徐继祖对养父徐能的“恩将仇报”,同样带有“不孝”色彩,可观众这次没有质疑人物行为的正确性。在故事里,作为徐继祖养父的徐能无论如何都没能规避养子代表的公权力对他的惩治。这些经典的戏曲作品,就情节而言,早就童叟皆知,但如果放大各个角色的内心景观去细察,依然能从血缘、亲情、正义、公理等相互纠缠的概念中挖掘出有深度的内容来。

    书中还分析了不少电影作品,其中包括李安早年执导的佳作《推手》。学有所成的儿子晓生将父亲老朱接到美国“享福”,但身为作家的儿媳妇玛莎觉得那个喜欢练拳术、看电视、听京戏的公公严重干扰了自己的工作。双方在无形中争夺着对这个“家”的占有权和阐释权。老朱对自己固有习惯的坚持诚然是父权文化的一种延展,兼有儿子和丈夫双重身份的晓生,在父亲和妻子之间表现出的模棱态度没有能解决这个家庭陷入的困境。他在老朱离家出走后所发的脾气,恰恰是中国孝子的标志性表情。此间奥义在于:亲人之间,素来通行无阻的所谓“道理”,往往会显得无比孱弱。

    看得出来,张怡微的书写带有强烈的针对性和目的性,是希望文学爱好者能从现实中发现故事,从故事中理解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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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