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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1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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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和宁波话

麻将起源地陈列馆
(柯以 摄)

    

    

    

    赵淑萍/文          

    

    友人龚君,宅在天一阁搞地方志研究,几年下来,著述颇丰。但此君并非拘谨、木讷之学人,他谈风甚健,兴趣甚广,文史、地理无所不涉。年轻时特好麻将,“麻将是文化。”他振振有词地说。为此,他可以倒出一大摞例子:梁启超称,唯有打麻将才能忘记读书,唯有读书才能忘记打麻将;徐志摩把麻雀牌誉为“一种手脑耳目的愉悦”;胡适的小脚夫人江冬秀爱打麻将,他专门腾出一个房间给她当麻将室;梅贻琦打麻将还记日记,在日记中,用“手谈”“看竹”来指代麻将……

    几年前,龚君出了一本《话说天一阁》,大到镇阁之宝,小到花花草草,都说给读者听。最有趣的是写陈氏宗祠的那一章,简直是一部中国麻将的发展简史。原来,麻将起源于宁波,宁波航海人把纸牌发展成竹牌。五口通商后宁波人陈政钥(字鱼门)基本制订了现代麻将的游戏规则。与陈政钥关系密切的安徽人戈鲲化去哈佛大学讲学,居然把麻将传授给美国的知识阶层,以至于胡适到哈佛看到许多教授热衷麻将感到非常惊讶。

    龚君在书中把麻将与宁波话关联起来,进行了充分的论证。麻将原写作麻雀,“麻雀”的宁波方言就是“麻将”;和牌的“和”念“hu”,也是宁波音;宁波人称一件东西塞入缝隙间为“嵌”,“嵌”的宁波音是“砍”,麻将里就有一个术语“嵌档”。此外,“朋(碰)”“停(听)”等词都和宁波方言有关。麻将中称牌墙方城外边、各家门前空处为“地”(即各家吃碰后,放置牌的地方),这与宁波话里的“道地”意同。“色”是指各种颜色牌。如索子为绿色,筒子为黑色,万子为红色,称三色牌。宁波话有“看三色”。打牌时如果多抓一个或少抓一个牌,名为“做相公”,意思是永远作陪,没有了和牌资格。宁波旧时称应试生童为考相公,久不中者即为老相公。另外,宁波航海业发达,麻将中的术语也与航海有关:“索”象征船的缆绳和渔网;“筒”象征船上的盛水桶;“万”象征船家对财富的渴望;“风”则为出海的风向等。

    当然,龚君还理论结合实践,不仅从源头论证,小聚时,还跟我们讲宁波人在麻将桌上的鲜活语言。如打到得意处,“自摸嵌档,吊吊唱唱”“自摸单吊,忖忖好笑”“上碰下自摸,好比吃焐肉”。宁波人有“三譬”,在牌桌上也体现出来了,“面前碰,譬如打瞌充”。抱怨运气不好,就会说“抱时做会头,东风当搭头”。

    更有趣的是那些话语中独特的宁波物象。比如东风打了一对,就说“东风打对,麻糍脱块”。好生动!麻糍,宁波特产。三个北风一亮相,直呼“三北虞洽卿”。虞洽卿,宁波名人,籍贯三北龙山。接连打了三个东风,心急了,就说“山(三)东人吃麦冬,一动(懂)不动(懂)”;打南风,就说“南风吹吹,烧酒注注”;打了七万来八万,“七万八万,铜钿输不(给)瞎眼”;去扛牌,也念念有词,“杠头开花,剩只下巴”或“杠头开花,头像南瓜”……

    龚君一讲麻将,我们这些朋友就笑。虽没见过他打麻将时的情形,但像他这样有底蕴的人,有货岂能不倒。“吊吊唱唱”肯定是他打麻将时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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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