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地过大年》（朱根华 绘）

《虎年之愿》（汤子悦 绘）

    汤丹文

    今年的春节，是“不亦乐乎”（虎）的。年前年后，我们的四周包括虚拟世界的网络，充斥着各式各样的虎——凶虎猛虎镇宅虎，靓虎萌虎哈哈虎，不一而足。

    这几年，大家苦新冠疫情久矣——鼠年胆小，牛年老实，弄得几个春节都不好过。于是，切盼虎年如猛虎下山，镇压邪气，重抖精神。

    “虎”与“福”谐音，更增加了人们对祥和美满的憧憬。虎也与招财同步，比如我曾看过一幅苏州桃花坞木版年画《金钱虎》，仰天看日的老虎全身缀满铜钱，而福建漳州有“虎衔钱”之民间传说。可见“虎”在十二生肖中，确是全能型的“选手”，镇邪纳福招财进宝通吃，“火”得有道理。

    “寅虎”，其实寄托了人们新年伊始的一种“愿”。艺术工作者创作这么多各式各样的虎，是他们内在情感的符号化，与这种“愿”不无关系。当然，这些虎被人解读后，某种程度上，已与个人的情感无关，而与众人心境有关。

    虎年虎愿，当然美好前程。然而，不如愿又能如何？

    今年春节头几天，对我们中的一些人而言，并不好过。一是春晚不好看遭“吐槽”，二是年初一中国男足斗志全无输弱旅“添堵”。

    自打春晚成为中国人的过年新民俗后，很多人对它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春晚“年夜饭”上的每一道菜都可口怡人。作为一台综合性的晚会，又要承载太多宏大目标，一些图解式的创作，自然不惹人喜爱。窃以为春晚也要“减负”。

    这几年春晚上的亮点，其实都是平常演出时已经受市场考验的作品，像今年舞剧《只此青绿》片段，上了春晚大受人们赞叹；前几年，也是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把一个上海弄堂女人的鲜活生活搬上春晚，让人击节。个人认为，那不如以后不要千台一面播春晚，除夕之夜还可不间断播放一些经典剧目，那么，对艺术要求高的观众功莫大焉。当然，这或许是不太可能实现的愿景。

    对于中国男足，我成功地避开了他们经常性带来的惊吓和不快。这得益于长期以来形成的“放下挂碍，无有恐怖；断了念想，两生欢喜”的心态——我竟不知年初一有中国男足世界杯对越南一战！

    对中国男足，一直没有关注也是假的。N年前，也为米卢带领国足世界杯出线而血脉偾张，因为职业关系，也曾与“下岗”的国足外聘教练施拉普纳“施大爷”把酒言欢，其乐融融。但后来出了一件事，对中国足球开始若即若离。

    那一年，某媒体的一篇报道对当时甲A联赛里的一个小内幕作了曝光。当时采访时，我们的记者也在现场。事发之后，足协不快，竟派出律师来到宁波，要我们的记者指证某媒体记者是假造新闻。若不配合，也要起诉本报。同行相帮，再加上我们记者现场也没听明白什么，如何指证？当时只觉得足协律师官威好大。应付过去，此事也不了了之，但从此记住这位律师姓“白”，一穷二白的“白”。对中国男足，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到最后“白眼”有加了。

    也许，是本人格局小了。但此次输球之后，众人认定中国足球队员球技不行，收入高得可以，甚至百万、千万之巨延聘归化队员。让一群外国面孔的人，去踢中国的世界杯外围赛，这让我泱泱大国，情何以堪？如此这般，中国男足世界杯出线甚至夺杯这种“宏愿”，不许也罢。

    确实，非分之愿不许，有时能让我们痛快点，甚至能有惊喜。中国女足亚洲杯夺冠，让这个春节前几天因男足失利的萎靡之情为之一振！但要发问的是，平时，我们有多少人记得这群“铿锵玫瑰”？

    北京冬奥会的开幕式本来对我个人来说，也没啥期待。14年前的那个北京之夏，我们或许见过了太多的辉煌——此次冬奥，简约办赛也排在首位。但因为有了“老谋子”团队的艺术创意，舞美高科技的“硬核”，加之“完全不同的雪花汇聚到北京，成为一朵人类的雪花，一朵共同的雪花”这种大气自信的主题，引得全球点赞！

    今年春节的一段时间，我是在岱山岛上度过的。一天凄风苦雨，闲着无聊，突发奇想，想去岱山下辖的衢山岛一游。千辛万苦乘船越洋来到著名的民宿村凉峙，岂料家家打烊，连中饭也没得吃。无奈之下只好登上一旁的风车公路看看海，岂料竟与一个完美的心形海湾不期而遇。后来上网一查，此地竟被网友认定与日本著名动漫片《你的名字》中陨石撞地球的场景高度融合。下得山来，还遇到一对好心的夫妻，搭顺风车把我载到要去的目的地，心情大好。

    这件事给我的启示是，作为普通人，还是要发自己的愿，走自己的路，得自己的因果。那么即使再苦再累，也会愿赌服输。（那些为国足惨败而砸了自家电视机的球迷，真是不值啊。）

    虎年，真的会很好吗？这当然是大家的心愿，但我们若有“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心态，总有心愿达成的明天。

    这八字格言，起先我以为是印度大诗人泰戈尔所写，他也是一只“老虎”（tiger）。后来查了“度娘”，原来是出自英国现代诗人西格里夫·萨松之手。他在《于我，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一诗中写道：“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海峡对岸的余光中先生把它译成了“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意谓“忙碌而远大的雄心也会被温柔和美丽折服”。推而广之，我们若怀猛虎般勇猛精进之心发愿，而用细嗅蔷薇的享受心态做事，那么，或许人生会更圆满、更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