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鸟屋观测。

社群招引技术在鸟类保育中的运用。

    记者 黄程 董惊鸿

    一座岛，两个月，三个人，四间房，还有成千上万的燕鸥。

    这里是象山韭山列岛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中铁墩屿，是世界上最大的“神话之鸟”孵化繁殖地和200多种鸟类的家园，也是“最诗意的工作”所在之地。

    4月20日，来自深圳的陈艺和来自烟台的王蓬松作为最新一批“最诗意工作者”，跟随浙江自然博物院工作人员严志文一同登上中铁墩屿，开启驻岛两个月、守护“神话之鸟”的旅程。“最诗意的工作”到底什么样？几天前，记者来到岛上一探究竟。

    从码头出发，近两个小时的航程中，同行的保护区工作人员丁鹏向记者说起了“神话之鸟”安家的故事。

    中铁墩屿，原本是韭山列岛中一座普通的无人小岛，后因“神话之鸟”落户而蜚声中外。然而这里并不是“神话之鸟”首次在韭山列岛被发现的地方。“那是一座位于韭山列岛外侧的岛屿，那里风浪大，地势陡，并不适宜中华凤头燕鸥及其雏鸟生存。”丁鹏说。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导致“神话之鸟”惊鸿一瞥后，就鲜少出现了。2007年后，更是杳无踪迹。丁鹏告诉记者：“中华凤头燕鸥有记忆，在一个地方繁育失败，就连续几年不会来到这个地方，我们只能等它们再次回来。”

    等待、等待……一直没有等到“神话之鸟”归来。人们决定开始行动。

    2013年，保护区联合浙江自然博物院、美国俄勒冈州立大学开展人工引导干预鸟类选择繁殖地试验——中华凤头燕鸥监测与招引项目，这在国内是首次。专家重新踏勘，把“神话之鸟”的新家安在了中铁墩屿。当年就获得了成功，可以说创造了护鸟“神话”。

    项目实施期间，需要至少两名工作人员居住在岛上，每天对招引效果和燕鸥繁殖情况开展监测和记录。开始是在附近的岛上用望远镜观测，2014年项目组成员登上中铁墩屿，岛上建起了板房供工作人员居住，三个木质观鸟木屋用于日常监测，为科研工作积累数据。

    2017年，项目开始面向社会公开招募志愿者。“最诗意的工作”由此走红网络。每年分两批各两名志愿者上岛，每批驻岛两个月。截至今年，已经有20多名志愿者入选。

    “一般早上7点起床、洗漱、做饭，然后开启一天的监测观鸟。”陈艺说，登岛的第一天就看到大凤头燕鸥来了，后来又看到了传说中的“神话之鸟”，别提有多激动了！“与往年不一样的是，今年我们要特别注意观测佩戴卫星跟踪器的几只燕鸥，它们背着的‘小书包’，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新数据”。

    严志文起得更早，5点半左右，他便在燕鸥的鸣叫声中醒来，作为岛上的“老人”，他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他曾在2018年以志愿者身份驻岛，后来又成为专职工作人员，每年都要在岛上待上两三个月。

    严志文在观鸟屋内观测时，王蓬松静静地坐在监控屏幕前。“这只是带着红白环的，环志编号是CX6，还没有参与繁殖，得赶紧记录下来。”她一边盯着屏幕，一边在表上填写数据。“我们通常会利用望远镜、长焦相机和监控摄像机，观察和记录海鸟的繁殖行为，统计繁殖海鸟的种类和数量。”王蓬松说，这样的观测，每天至少要6个小时。

    中午11点半，大家开始准备午饭。厨房虽然简陋，但物资充足。“补给船每周都会来一趟，送来蔬菜、肉蛋、水果、饮用水、淡水等物资，品种丰富、一应俱全。”王蓬松说。

    午饭后，做完家务活，三人又投入工作中。“一天忙完，晚上睡觉的时间比上岛前早了很多。因为最近连续阴雨，太阳能发的电不多，要省着用，尽量留给设备用。”陈艺说，岛上的网络也不太好，留给他们更多放空、思考的时间，基本上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听着鸟鸣和涛声入睡、醒来。

    跟用电一样，岛上用水也要精打细算。“我们洗菜的时候，水龙头只开一点点，下面放个桶接着，可以用来冲马桶，还可以拿来灌溉后面的小菜园。”王蓬松说。

    虽然现在岛上有了厕所，但没有淋浴房，志愿者平均每两周可以回主岛洗浴一次，平常就自己烧点水，用毛巾擦拭凑合一下。

    在艰苦的条件下，追寻诗和远方。志愿者的工作，为人们解开了关于“神话之鸟”的谜团。“比如说它们的求偶行为就很有趣，当年繁殖期内，它们是一夫一妻制，经常可以看到有鸟叼着小鱼，其实是雄性燕鸥在求偶。”严志文介绍，在岛上，雄性燕鸥叼着小鱼寻找伴侣，雌性燕鸥如果觉得合适就接受食物，两只燕鸥张开翅膀相互围着转圈，确定关系后还会出现伴飞、空中转圈等行为。

    为了这份“最诗意的工作”，守护“神话之鸟”，王蓬松辞去了原来的工作，陈艺不远千里奔赴而来，严志文谈起了异地恋……但是他们甘之如饴，他们希望用自己的付出，为这个来之不易的鸟类天堂增添一丝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