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武            

    沈轶伦的《智造旋律》2022年3月由宁波出版社出版，是国内第一部全景而又立体式聚焦中国钢琴制造业的报告文学。作者以客观详尽的事实，生动形象地叙述了陈海伦的个人创业史和海伦钢琴的企业发展史，再现了改革开放以来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的变革历史，激扬起中华民族创造历史中的工匠精神和中国力量。

    在交响合奏的新时代，如何调试好为人物立传的最佳音准，无疑是立传者必须突破的难题。作为一部题材新颖且叙事饱满的报告文学，《智造旋律》从一个地区、一个领域和一位时代人物着手，来报告中国制造业在改革开放后所产生的巨变，让读者从中领略新时代的波澜壮阔。

    为时代人物立传，最为关键的是刻画出鲜活的、有个性的人物，展现出这个奔涌大时代中最独特的“一个”。从作品内容来看，《智造旋律》以钢琴制造业领军企业海伦钢琴董事长陈海伦为叙写对象并且结构篇章，全篇通过陈海伦从少年到中年、从创业到创新、从“跑龙套”到“唱主角”的人生历程，串联起海伦钢琴从无到有、从制造到创造、从“小鱼”到“巨鲸”的发展历史。作者着重展开对“琴键背后的小五金”“码克，来自北仑”“携手文德隆”“中国的琴，自己的琴”“登上金色大厅”等具体事件的采访报告，讲述海伦钢琴的故事，渐次呈现了陈海伦吃苦耐劳、勤奋肯干的质朴本色，以及敢闯敢拼、有情有义的企业家形象。

    在作者的叙事中，20岁出头的陈海伦便用稚嫩的肩膀参与围塘造地，此后半个世纪，一直扎根在宁波北仑这片土地上。造田民工、农机模具厂学徒、塔峙公社农机厂销售科科长、宁波五金厂厂长、海伦钢琴的企业掌舵人，每一个脚印、每一种经历，都可以窥见一个时代的风云带给陈海伦人生命运的转机。但陈海伦的成功并不只是个人传奇，而是代表了百年来宁波商帮传统的薪火相传与开拓创新。正如陈海伦所说：“我不仅要让世界认可中国制造，更要让中国人认可中国制造！”我们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一方面，这传达出时代人物陈海伦的先锋姿态与开拓精神，也是40多年改革开放“中国制造”变革的真实写照；另一方面，个人的小时代，存在于历史的巨变中，激荡起当下中国昂扬向上的时代新声。

    为工匠精神赋形，是《智造旋律》作为时代风向标和晴雨表的重要表征。从标题可知，所谓“智造”是中国传统制造业发展的缩影，而“旋律”，则指海伦钢琴，也是陈海伦在时代新潮中创业之声。在陈海伦的理念中，海伦钢琴的愿景是“成为闪耀世界的中国钢琴品牌”，而其使命是“中国琴，中国心，创世界品牌，立百年海伦”。就叙事形式来看，《智造旋律》写的是一个人物，也是一个群体，通过丰富和翔实的资料，精细准确地传递出当下时代先锋人物是如何面对机遇和挑战的。从跑业务到创品牌，从谋生存到求发展，从追赶时代到引领风潮，不论是陈海伦和金海芬的求真实干，还是陈朝峰、顾箐和陈斌卓的大胆开拓，他们所承载的，既有家族的接力棒，传承的是价值和信念，更有几代宁波企业家奋争进取的身影，以及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

    关键之处在于，关于陈海伦和海伦钢琴的叙事并不是宁波一域一隅的地方书写，而是中国制造业发展与转型的宏大国家叙事中的典型样本。作者用充沛的情感和求真的态度，从时代和精神的细微处凝视，对时代变革的敏锐感应和大国工匠精神的直接表现，从侧面印证了中国社会所发生的日新月异的变化。《智造旋律》也因此具备了立意高度和思想深度，同时洋溢着创新能动的精神力量。

    在文本的建构上，《智造旋律》致力于与叙写对象相适应的叙事自觉，为报告文学提供了写作参照和示范。这无疑是这部作品价值生成的重要指标。就题材而言，《智造旋律》所写内容虽不算是当下时代的热点和焦点，却是非常独特的话题。除了题材的特别之外，作者所建构的文本实现了转事成诗、转诗成史，既保证了报告文学应有的时代感和真实性，又强调了其可读性和文学性。

    如何将时代人物精准地展现出来，作者可谓匠心独运，以参与者和对话者的姿态，将自己置身于时代发展、事件推进和人物塑造之中。比如，在总结陈海伦的奋进人生时，作者写道：“童年养家，是精神上的预演。下海围塘，是体力上的预演。进厂学技，是知识上的预演。联络业务，是商战上的预演。”作者化感性为理性，既贴近生活又富有艺术感染力。从整体来看，作者运用了小说和散文的技法和要素，在叙述陈海伦的创业历程时多用小说笔法，在抒发情感时则采用散文笔调，融叙事、抒情、哲思于一体。从文本的质地来说，《智造旋律》算得上是报告文学自觉“去模式化”的重要收获。

    《智造旋律》在关注钢琴领域的同时，进入更深广、更厚重的题材领域，奏响了新时代“大国创造”最强音，震撼着每个读者的心灵。

    （作者系南京大学文学博士、江苏第二师范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