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割蜂巢蜜

四明山中的养蜂基地

蜂巢蜜结构

    记者 余建文  文/摄

    秋末初冬，青山层林尽染，山坡上的枇杷树进入花期。前段时间，宁波森鑫蜂业公司的技术员周良指导员工，把几百箱蜜蜂运到杭州临安准备采蜜。“我们在宁海的枇杷产区也安置了大量蜂箱用于采蜜。”周良说，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这一群群小蜜蜂将在果树林中辛勤劳作，采集新鲜的蜜源。

    在江南地区，进入深秋时节，采蜜的蜜蜂就要进巢休息，养蜂人还要饲喂白糖帮它们过冬。而森鑫公司的“采蜜大军”却不畏寒冷，在冬天也能出勤工作。公司负责人吕春波说，他们使用的是四明土蜂，几乎一年四季可采蜜，“而且我们的产品是一块块的蜂巢蜜，与市面上所见的蜂蜜大不相同。”

    早在3000多年前的殷商时代，先民就开始饲养蜜蜂、采食蜂蜜，蜂蜜也一直被视为滋补上品。宁波是浙江省主要的蜂蜜产区，特别是慈溪地区，引进意大利蜂采蜜卖蜜，养蜂业一度十分红火，但因为种种因素，近年来逐渐走下坡路。与之相反的是，由土蜂产出的蜂巢蜜悄然崛起，受到越来越多消费者的欢迎。土蜂蜜、老巢蜜如何能成为“网红”，能否带领蜂蜜产品走出市场低谷？这些问题值得业内人士深入探究。

    ■小土蜂走进四明山

    近日，记者来到海拔近800米的余姚四明山国家森林公园。景区入口处，是森鑫公司的蜜蜂园。山坡上的红豆杉林里，一只只蜂箱整齐摆列，上面画着蜜蜂卡通图案，很是可爱。

    “每只蜂箱养了1万余只蜜蜂，现在天冷了，蜜蜂会护食，性情有点暴躁，小心被蜇。”周良戴好手套，套上防蜂服，用工具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只蜂箱。记者屏住呼吸，走过去细瞧，一大群蜜蜂飞了出来，围着记者“嗡嗡”飞舞，好在这些小家伙还和善，没有发起攻击。

    打开蜂箱，里面有三四块蜂巢，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蜜蜂。周良用刷子把蜜蜂轻轻赶开，只取下其中一块蜂巢。凑近观察，上面还有不少蜜蜂的幼虫。“我们会留下四分之一的蜂巢供蜜蜂繁衍、生长，其余的蜂巢蜜可拿来销售。”周良用小刀切下一小块让记者品尝，蜜汁入口特别甜，香味浓郁，而且蜂巢含在嘴里慢慢融化，就像咀嚼甜味果冻，感觉很不一样。

    38岁的吕春波和记者讲起了他和蜜蜂结缘的故事。吕春波老家在新昌山区，因为邻居养蜂，他从小就喜欢吃蜂蜜。后来，因为建造钦寸水库，吕春波迁移到余姚黄家埠居住，他在家里养了10多箱土蜂，所产的蜂蜜除了自家吃，也拿出去卖点钱。

    “因为土蜂产蜜少，养土蜂的人也不多。”吕春波说，2017年，有位客户上门求购老巢蜜，说是能治鼻炎，正好他家有货。“那个客户前后买去50公斤老巢蜜，我一下挣了1万多元。”从那以后，吕春波觉得养土蜂能赚钱。

    养蜜蜂，山越大，蜜源越多。2017年，吕春波辞了化工厂的工作，找到四明山国家森林公园，申请设基地养蜂。起初，景区有顾虑，万一蜜蜂蜇了游客咋办？好说歹说申请了七八次还是被拒，最后吕春波承诺，游客若是被蜜蜂蜇了，他来负责，景区这才松了口。好在几年运营下来，基本安然无事。

    从第一批500只蜂箱运上四明山，抓野蜜蜂培育、繁衍，5年下来，森鑫公司已发展到2600多箱土蜂，年产土蜂蜜25吨以上，成为宁波最大的土蜂蜜生产企业。

    ■老巢蜜变成网红菜

    42岁的周良是嵊州人，养蜂20多年。初中毕业后，他就跟着师傅，用大卡车驮着蜂箱毗花而居、追花而行，每年奔波几千公里，当起了“游牧”的养蜂人。

    “以前我们养的是意大利蜂，个头大，产蜜量高。”周良说，意大利蜂当天采的蜜当天就能割，采下的是水蜜，卖给收购企业。当气温降到10摄氏度以下时，意大利蜂就不出去采蜜了，而且需要进食大量的白糖过冬。

    周良说，养蜂采蜜辛苦，一开始还挺赚钱，但后来市场渐渐变了味，造假盛行，比如用低价油菜花蜜冒充高价洋槐蜜，甚至用果糖假冒蜂蜜等。2010年底，“假蜜门”被央视曝光，市场口碑崩塌。另一方面，水蜜经过工厂化浓缩加工，营养成分损失很多。这几年，蜂蜜价格一路走低，很多养蜂人离开这一行业。

    与意大利蜂相比，个头小、产蜜量低的土蜂却显示出独特优势。吕春波说，只要气温高于零摄氏度，土蜂就会离巢去采蜜，基本上全年无休，也不用喂白糖。一般来说，土蜂蜜3个月割一次，也有半年割一次、一年割一次，时间隔得越久，蜂巢颜色越深，营养价值越高，价格也越贵。好的老巢蜜，每公斤可以卖到200多元。

    “因为蜂巢蜜完全是原生态的，没经过任何加工，消费者看得到，也吃得放心。”吕春波说，公司起初通过微商方式营销，来四明山旅游的上海客人特别多，有的人喜欢上老巢蜜，老客户带新客户，名气慢慢做出来了。吕春波还组建了营销团队，把这一产品带进了上海的餐饮市场，有几家高档餐馆甚至把老巢蜜做成了招牌菜，切成小块给食客享用，大受欢迎。后来，央视一美食栏目摄制组在上海看到蜂巢蜜菜肴，特地循味而来，到四明山养蜂基地，拍摄了专题片，为森鑫公司做了免费广告。到2019年，该公司在上海市场的销售额有200万元以上。

    ■土蜂蜜孕育大市场

    吕春波说，蜂巢蜜是一块块卖的，与寻常蜂蜜大不相同，“为了保持产品形态的完整，我们定期用专车送去上海，成本很高。”受疫情影响，出省物流运输不畅，今年森鑫公司改变思路，大力开发宁波本地市场，就近销售。

    一方面，传统的水蜜产品日渐式微；另一方面，本土蜜蜂的蜂蜜产品异军突起，让更多人看到了土蜂的价值。眼下，宁波各地的草莓大棚里，用土蜂授粉已非常普遍，让小蜜蜂“外包打工”给养蜂人提供了新的出路。而且在海曙等地，也有农庄尝试规模化养殖土蜂，开发蜂巢蜜等产品。

    市农业农村局政策法规与改革处的汪泳调研员看好土蜂蜜的发展前景，“投入少，经济价值高，又不占用耕地，很适合在山区推广，促进山村共富。”今年，在市派农村工作指导员的牵线下，森鑫公司先后在宁海县的胡陈乡、深甽镇和象山鹤浦镇南田岛等三地，以“合作社+农户”的模式，建设蜜蜂养殖基地，对蜂农进行技术指导。在胡陈乡沙地下村，已经设置蜂箱500多只，入股村民40多户，并产出首批蜂蜜，森鑫公司以每公斤160元价格收购。

    土蜂蜜要做大市场，形成产业亮点，还有不少难关要攻克。比如改进包装方式，防压防撞，让蜂巢蜜实现快递长途运输，扩大销售圈。“随着土蜂蜜产量的增加，后续深加工也要紧紧跟上，让更多人分享这‘甜蜜的事业’。”吕春波说，蜂蜜可以发酵用来做酒，他们已经研发出低度的蜂蜜酒和高度的蒸馏酒，消费者反映口感不错，首批500公斤蜂蜜酒一售而空。公司正与宁波的高校合作，改进工艺，实现蜂蜜酒的批量化生产。森鑫公司还用马蜂泡制药酒，并尝试把桃胶与蜂蜜结合，做成年轻人喜欢的潮流饮品，提升产品附加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