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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毛岙村“大路下”咖啡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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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经营”的“岩礁”咖啡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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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巴蜀文化村的“那么美”咖啡馆。 |
记者 张凯凯 通讯员 卓璇 崔宁 劳超杰 陈益坚 咖啡馆“下沉”,可以“沉”到哪里? 江北慈城镇的“搞钱”、海曙鄞江镇的“魔豆先生”、北仑三山村的“双狮农场”、鄞州潘火蔡氏宗祠的“祠堂咖啡”、镇海沿山村的“沿山路77号”、象山茅洋村的“青·蟹”…… 疫情过后,仿佛只需一阵春风、一场夏雨,“村咖”“镇咖”就能席卷整个甬城。 咖啡馆“肆意”生长的背后,这届咖啡客究竟在追寻什么?隔着这抹咖啡色的“滤镜”,咖啡客们又看到了什么?一家家乡野咖啡馆能否盈利?又是否应该在意其盈利能力? 深入宁波的田间地头,细嗅略带涩意的焦香,这些将生活浸在咖啡里的人,向记者道出了各自的缘由。 滤镜 万物皆可“咖啡色” 遇乡不土、谈钱不俗——咖啡自带的一股子“洋气”,是“90后”的阿力、小推夫妻俩愿意将咖啡馆开到慈城古镇、并取名为“搞钱”的原因之一:“古镇既有市井气息又有文化韵味,咖啡同样也自带风格,两者碰撞,毫不突兀。” 阿力是地地道道的慈城人,因而在设计咖啡馆时,他格外用心。 外观是极具江南古典风格的白墙黑瓦木窗棱,室内则是现代极简风。一进门,黄料宣纸上笔酣墨重的“搞钱”二字映入眼帘,一株略显虬曲的石斑木则成了这幅“墨宝”的前景。手一摇,半干的树叶扑簌簌落了一身。 透过空气中氤氲的咖啡香,阿力看到了什么?他看到的,是慈城古县城文旅复兴的脉搏。 在这里,咖啡豆焙出了古镇的“唐韵清风、儒冠江南”,也焙出了街巷未曾拥有的摩登文艺范。这是年轻的慈城人对古镇历史风貌的还原与重塑——如果没有经历从繁华到衰败的变迁,这里大抵也会随着时代发展融入更多新的元素:兴许是繁华的闹市、国际范的街区、文艺范的书乡……咖啡犹如不会醉的酒,为你的所见所闻镀上一层新风格、新色彩。 这也是为什么,万物皆可“咖啡色”—— 进入中国市场多年的咖啡,与其说是“洋气”,不如说是“新潮气”“现代气”。透过咖啡色的滤镜,剥离老生常谈、千篇一律的“说教”,反而更能窥见与时代相契的精神内核。 将咖啡馆开进蔡氏宗祠,便仿佛降低了传统文化里“朱红色”的饱和度,我们以行者的姿态走进旧时光,愈发惊叹于蔡氏先人男女平等的开明气度;将咖啡馆开进田间地头,村里的毛笋、土豆都能与蛋糕、可颂比肩,我们以另一种视角看见乡村,愈发感慨于时代对乡村、土地对百姓的馈赠。 时代求新,咖啡客追“新”,因此咖啡馆将“新”送向全城。 恣意 主打一个“个性鲜明” 你想结交怎样的朋友? 是会在你纠结时点醒你,让你专心“搞钱”的?或是相信真善美,愿意将信任托付给陌生人的?还是恣意生活,不为五斗米折腰的? 也许生活中你交不到这样的朋友,但你能遇到这样拥有“个性”的咖啡馆。而聚集于此的咖啡客纵有万般不同,却总有一点相似——想要结交,或是成为这样的人。 在余姚,一家名为“岩礁”的咖啡馆曾因“无人经营”而出圈。咖啡馆的玻璃门上,一张牛皮纸满满当当写着咖啡的制作流程,还有店主的真情告白: “灯亮着就是营业,没亮就是关着。早上起不来,灯亮着老板不在可以自己做(手绘插图)……我做的也就这样,没准你做的更好。自助完+VX(微信)……” 通过一番坦诚的自我剖白,“岩礁”咖啡馆老板小万将自己的态度摆在了明面上:“现在的人素质越来越高,诚信问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纵然有些理想化,但谁不期待一个充满诚信的世界?花上10元到28元不等的价格,咖啡客们收获的,是自己磨制咖啡的乐趣,是同感于“早上起不来”的情感共鸣,是一份来自陌生人的信任,是一份对天下大同的期待。 四下无人,独品咖啡。但这何尝不是一种社交?咖啡店老板的态度化作咖啡店的“个性”,而个性又因此吸引了更多拥有相同“三观”的人。此情此景之下,再去探讨咖啡馆是否盈利已是多余:老板们“兜售”的价值观,以及收获的认同与支持,又岂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如果有一天咖啡馆的热度消退了,怎么办?”面对记者的担心,“搞钱”咖啡馆的阿力这样回答:“只要咖啡馆能够收支平衡,我就会一直做下去,这是我理想的生活方式。” 而保国寺旁“是啡”咖啡馆的主理人也给出了回应:“我会把我的重心分到其他事业上,摄影、服装,都可以填满热爱。” 这届咖啡客,用理想和热爱来填满生活。 含蓄 乡创客给家乡的“礼物” 谈起开咖啡馆的初衷,象山茅洋“青·蟹”咖啡馆的主理人潘文达说,想将脑海中的田园梦变成现实,让大家体验更有审美、更富趣味的休闲生活。 江北毛岙村“大路下”咖啡馆主理人之一的炮哥说,想让摩友们在感受速度与激情之后,能有一个休息的地方,再好好欣赏沿途的风景。 听上去一点也不动人。只是,这届咖啡客,做的比说的多了不少。 今年四月底,毛岙村的密林间,“大路下”咖啡馆悄悄开业,炮哥作为土生土长的毛岙人,着实为聚人气花费了不少心思。摩友圈的口口相传还不够,骑友、登山客,但凡对山野感兴趣的人,都成了炮哥“拉入伙”的对象。短短两个月时间,这里就人气兴旺。 潘文达同样没闲着。瞅准茅洋重点打造的“共富农场”新型旅游综合试点项目,她和另一名合伙人俞康宁一起做起了“新农人”。种玉米,栽向日葵,开发稻鱼、稻虾、稻蟹共养,他们将自己的所学尽数融入乡村。 在海曙鄞江镇,“桥边茶楼”咖啡馆的店主霍露露也见证了“咖啡热”席卷鄞江的全过程—— 去年冬天,毗邻它山堰的“俩老头”咖啡店在线上线下脱颖而出,迅速跻身“网红”行列;在悬慈村,“3亩咖啡”共富工坊脱胎于低效鱼塘,与40亩油菜花田比邻而居;位于芸峰村的“MK花园”则激活了800平方米村中低效用地,主理人吕雅娟意欲在此打造乡间“花园咖啡”…… 尽管他们不以此自居,但“乡创客”无疑是这批咖啡店主理人最好的代名词。 而咖啡馆,则是他们带给家乡最好的“礼物”。 一抹“咖啡香”,究竟盘活了多少间老旧民居,为乡村引入了多少客流和业态,似乎乡创客们并不在意。就像炮哥在接受采访时表达的那样,看见越来越多城市居民来这里体验“诗和远方”,自己“逆流”回乡是值得的。 清醒 不“内卷”但也不“躺平” 诚然,单靠一杯咖啡,来保持咖啡馆持续良性的运作,比想象中难。 所以,尽管“早上起不来”,“岩礁”的小万还是仔细计算过自己的货源优势,估量着门店的盈利时间。 所以,尽管已经买了把躺椅,准备在没生意时发呆,“大路下”的咖啡师方方仍然把推陈出新的任务放在了第一位。 正因为咖啡馆的情感价值大于经济价值,他们才要想方设法把店开下去。 这与咖啡最原始的功能何其相似——提神醒脑,咖啡,从来不是一种“躺平”的饮料。它是“打工人”高效工作的“续命良药”,是文艺创作者寻找灵感、碰撞思想的神经递质。 茨威格的《巴尔扎克传》中就曾这样写道:“咖啡滑下去到了胃里,它就把一切推入运转。思潮犹如大军中各路纵队勇往直前。回忆汹涌而来,大旗高擎,将队伍带进战场。” 对于乡创客,咖啡馆是他们的起点——如何平稳度过“新手福利期”?如何吸引更多客流?如何嵌入团建、露营、办公等消费场景?他们的“作品”、他们的“情感寄托”,需要他们自己来精心雕琢。 对于咖啡客,咖啡馆则是他们的驿站——寄情乡野不是避世,而是为了短暂卸下压力,进而更好地出发;批判当下并非只是愤世嫉俗,而是为了在涌流中站稳脚跟,面对诱惑能够保持清醒;寻找共鸣并非为了“抱团取暖”,而是在不得已汲汲营营时,也能知道世间还有志同道合的陌生人。 让咖啡把你我带向生活的战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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