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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的日湖(刘波 摄) |
缪金星 又是个周末,早早用过晚饭,照例是要出去刷几步的,这回我走到了小区北边的日湖。天已黑了下来,没有月色,来湖边散步的人却一点不少。日湖边景观路灯亮起,把湖畔的树和地上的草映射出一点墨绿来,湿漉漉、明晃晃的。此情此景,让我不由得想起明末张岱的那篇《日月湖》来。 宁波古称明州,自唐朝开元年间得名,沿用了很长时间。直至朱元璋洪武十四年,为避讳国号,取“海定则波宁”之意,将明州府改名为宁波府。宁波地处东南沿海,兼有浓厚的吴越文化底蕴,亦为海上茶路启航地,称作“海上丝绸之路”。城内日月湖始凿于唐贞观年间,太和七年,县令王元暐兴修水利,“导它山之水,作堰江溪”,并引流入城,储为日、月两湖,“日湖圆,略小,故日之;月湖长,方广,故月之。二湖连络如环,中亘一堤,小桥纽之”。 《日月湖》的开篇即交代月湖的地理、形状及由来,描述日月两湖相连,一堤相隔,一桥互通,笔法精致,情意盎然。张岱出身明朝仕宦世家,少为富贵公子,后家亡国破,其文字思想钳制于铁蹄之下,无以寄托对前朝之哀思,因日月湖暗合“明”字,故写来尤为亲切。 “日湖有贺少监祠。季真朝服拖绅,绝无黄冠气象”。张岱的《日月湖》也一并说到了贺少监祠,我揣测着此“贺少监祠”或就是现在位于月湖柳汀上的“贺秘监祠”。有记载说,祠中奉祀着贺知章。贺知章,字季真,擅长诗书,天宝三年告老归乡,居四明小溪湖上,自号“四明狂客”,其“儿孙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可谓家喻户晓。 在张岱眼里,日月湖的水,总是好的:“一泓汪洋,明瑟可爱,直抵南城。城下密密植桃柳,四围湖岸,亦间植名花果木以萦带之。”轻舟荡漾,浮光跃金,湖岸绿树婆娑,桃色柳媚,倩姿绰约——这是多么令人心动心醉的湖光水色啊!且“城中十万户日用饮食”,亦全赖两湖水系。我曾考证过“日月湖”与“明州城”的关联,当是先筑城,再凿湖。至于先有城名,还是先有湖名,则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了。 当年的日湖应该位于现在莲桥街、延庆寺附近,与月湖水脉相连。怎奈沧桑变幻,日湖因疏于管理,水域面积不断缩减,所谓“久湮,仅如污泽”。等到我长记性时,日湖已被填埋修作马路了。现如今在莲桥街边仅以树碑记,上书“日湖遗址”。日湖彻底消失,实属宁波景观的一大憾事。 好在前些年搞城市建设,又在城北的姚江边上开凿出这道我眼前的人工湖来,且被冠以“日湖”之名。或有人觉得别扭,认为这里的日湖与曾经的日湖,无论地理、人文、历史都毫不相干,更别说与城南的月湖“小桥纽之”了。然则,今日的日湖也依然“名花果木以萦带之”,园亭台榭滨水建之,有接天莲叶、映日荷花,自然也是好的。 昔时日月两湖之盛,桃柳烂漫,画舫映水,自有昔人之讴歌赞美;而今日之日湖,见证我们这个城市的发展变迁,为城市添异彩,自亦由今人乐享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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