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陈青 崔小明

    发现王伦墓的报道，连日来引起社会各界关注。虽然孙子王阳明名满天下，但他祖父王伦终其一生，只是一介布衣，了解他的人不多。王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通过500多年前的一篇传记来为您揭秘。

    这篇传记的名字叫《竹轩先生传》，作者是余姚人魏瀚，曾任江西布政使。文章虽然是顺着写，但为了更直观地了解王伦，我们不妨倒着读。

    王伦（1421-1490），字天叙。王伦生性好竹，故在门前屋后广植竹子，每日在竹林中吟啸诗歌，被世人称为“竹轩翁”。传记的最后一段介绍的是魏瀚一家和王阳明一家的交情：“先生（王伦）与先君菊庄翁……有莫逆好。瀚自致政归，每月旦亦获陪先生杖履游……累世通家，知先生之深者，固莫如瀚。”

    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魏瀚家与王阳明家是世代交好。他的父亲与竹轩先生（王伦）是莫逆之交。魏瀚退休后，每月初一也会陪竹轩先生散步。而且，他与竹轩先生的二儿子龙山学士（王华，即王阳明的父亲）相识相知。魏瀚的儿子又与王阳明在乡里一同被举荐到朝廷。魏瀚说自己是最了解王伦的人。因此他的这篇传记，既权威又全面，虽然字数不多，却是研究王伦的为数不多的宝贵资料。

    相由心生。王伦先生长相怎么样？“容貌瑰伟，细目美髯”，魏瀚用八个字告诉我们，王伦相貌不凡，长得气宇轩昂。

    性格怎么样？“与人交际，和乐之气蔼然可掬。”意思是说，王伦是一个和蔼可亲的敦厚长者，非常和气，经常将笑意挂在脸上。

    王伦为人处世、道德品质怎样？魏瀚在传记里写道：“居贫，躬授徒以养母。母性素严重，而于外家诸孤弟妹，怜爱甚切至。先生每先意承志，解衣推食，惟恐弗及；而于妻孥之寒馁，弗遑恤焉。弟粲幼孤，为母所钟爱。先生少则教之于家塾，长则挈之游江湖，有无欣戚，罔不与居。逮子华官翰林，请于朝，分禄以为先生养。先生复推其半以赡弟。乡人有萁豆相煎者，闻先生风，多愧悔，更为敦睦之行。”

    这段话用今天的话简单来说就是，竹轩先生家里很贫穷，靠当乡村教师来奉养母亲。母亲性格一向严肃稳重，对娘家的几个成为孤儿的弟弟妹妹非常关爱。竹轩先生能秉承母亲的意志，慷慨接济舅舅小姨们。自己的妻子和儿女饥寒交迫，却照顾不及。因为父亲去世得早，母亲十分疼爱弟弟，竹轩先生在弟弟小的时候就在家塾里教他学习，长大后又带他到各地游历，与弟弟同甘共苦。等到自己的儿子王华（王阳明父亲）中了状元有了薪俸后，王华向朝廷请求，把俸禄交给父亲竹轩先生。竹轩先生又把其中一半分出来周济弟弟。乡里骨肉相争的兄弟，听说竹轩先生的品行后，大多惭愧懊悔，变得亲善和睦了。

    再看他的学业文章。“早承厥考槐里先生（竹轩先生父亲，王阳明曾祖）庭训，德业夙成。甫冠，浙东西大家争延聘为子弟师。凡及门经指授者，德业率多可观。槐里先生蚤世，环堵萧然，所遗惟书史数箧。先生每启箧，辄挥涕曰：‘此吾先世之所殖也。我后人不殖，则将落矣。’乃穷年口诵心惟，于书无所不读，而尤好观《仪礼》《左氏传》《司马迁史》。雅善鼓琴，每风月清朗，则焚香操弄数曲。弄罢，复歌以诗词，而使子弟和之。识者谓其胸次洒落，方之陶靖节、林和靖，无不及焉。”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竹轩先生在父亲的教导下，品行和学业年轻的时候就有所成就。刚刚成年，就成了浙东浙西地区的名师，世家望族争相聘请他为家庭老师，凡是经他悉心教导的学生，品行与学业都有成就。他父亲槐里先生去世得早，家徒四壁，只留下了几箱书。竹轩先生每次打开书箱，就禁不住流泪说：“这是我家先辈积累的学问，我不努力，就要没落了。”于是长年累月朗诵思考，博览群书。竹轩先生平时喜爱弹琴，每到月朗风清之夜，就焚香弹琴数曲。弹完琴后，又即兴创作诗词，并让子弟一起和诗。了解竹轩先生的人都认为他超逸洒脱，能与陶渊明（靖节）、林逋（和靖）相提并论。陶渊明大家都很熟悉，“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品行高洁，坚守文人气节，不为五斗米折腰。林逋，是王伦的同乡，奉化人，一生淡泊名利，“梅妻鹤子”，隐居山林，是很多人仰慕的对象。王伦的气节修养，在魏瀚心中有崇高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