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华

    12月9日下午3点，安徽合肥阜阳北路与天水路交口，一名男子骑车时不慎摔倒在地，头部受伤晕厥，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赶忙将伤者抬进医院救治。经过紧急抢救，该男子逐渐清醒。但CT显示其颅内仍在大量出血，随时有生命危险。面对医生劝阻，该男子坚持要出院，医生只好拨打了报警电话。正在附近执勤的警察立即赶到医院。警察和医生的劝导，救下了一条命（12月28日光明网）。

    颅内持续大量出血，不仅病情呈现进行性加重，最后变得很凶险，而且出血量有一个逐渐累积的过程，临床表现有延后性。虽然该男子要求出院时似乎显得问题不大，但存在病情随时恶化并威胁生命的可能。事实证明，这位医生的判断很准确，该男子被留在医院后不久突然病情加重，并引发癫痫。不仅如此，到当晚7点半左右，该男子病情再次加重，医院发出了病危通知书，并在交警的协助下快速转院，才最终获救。

    医生因患者的病情太凶险而强行留下患者，这种现象在过去也偶有耳闻。其中比较典型的一个病例是，不久前南京34岁的徐先生因经常胸痛心慌到医院就医，没想到他当场被医生扣住劝了半个多小时。当徐先生执意要走时，被医生拽进了抢救室。经查，徐先生患有不稳定型心绞痛，前降支血管堵了95%。严重的心脏血管堵塞极易导致心肌梗死和猝死，医生的这次强留救了徐先生一命。

    然而，医生没有执法权，不能限制患者的人身自由。通常情况下，患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要求离开医院，医生只能劝说，不能强行留人。当明知患者面临危及生命的巨大风险时，医生不得已采取强制行为，这在法律上属于紧急避险。但医生不管直接强留患者，还是报警强留患者，都存在争议。

    更要看到，医生这么做还面临巨大的法律风险。首先，医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当事实证明患者没有面临较大风险，而医生以为风险极大而强留患者，轻则会被质疑带有赚钱的私心，重则要承担医疗行为带来的不良后果。其次，选择诊疗方式是患者的权利，即使患者明知自己面临死亡，也似乎有选择放弃的权利，事实上放弃治疗自行回家，在临床上十分常见，医生剥夺患者的放弃治疗的选择权，也可能会惹上官司。

    医生是否可以强行留下并抢救患者，既是一个医学技术问题，也是一个法律问题，有时还涉及生命伦理等其他问题。这位医生强留患者抢救因最终效果很好而成为美谈，但不妨设想，假如这位医生判断失误，或因抢救过程中出现差错导致患者死亡，或许就会变成很难定性的医疗纠纷。这起典型病例及相关医学与法律问题，值得医学界和法律界思考。唯有未雨绸缪为这类问题找到答案，才能更好地维护医疗秩序和医患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