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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1月0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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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读红楼

  金学种 

  有语曰: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也有人衍上一句:女不读红楼。前两句好理解,至于女不读红楼,也许是担心多情女子在伤怀情结中难以自拔吧?然而我对此说很是存疑,读书,哪有什么年龄不能读什么书的规矩?只要是好书,任何时期,任何年龄段都可以读。 

  年过花甲,进入辛弃疾在《贺新郎》词中开首就喟叹的“甚矣吾衰矣”的境地,忽又想重读《红楼梦》了。好像未曾听说有老不读红楼的,倒是钱钟书先生在《围城》中比喻的,老了掉入情网,如同老房子着火,扑灭都很难(大意)———那是戏话。其实老了读红楼,除了品其中的人生况味和爱恨情长,在我,更多的是想品味和享受它的文学味。 

  很惭愧,《红楼梦》我只读过两遍半。最早是初中毕业,没能上高中,闷在家里痛苦不堪,埋头读红楼,多少像是远离了痛苦的现状。读第二遍时,已是近三十岁了,已来到省城,算是入了文学之行了,也多从文学角度读它了。再是年过五十时,下决心再细读一遍,还认真作了这样的笔记:“2000年12月初,心情烦闷,写作又不顺利,就再读红楼,是平生第三次读也。第一次读是在老家。那部红楼好像是外公家的,内有小舅亲写的一张贾府世系图和人物包括侍女的名单,读来很方便,但也只读个故事为主。第二次读于七十年代末,已到杭州,在编辑部工作,体会自是加深了。据说张爱玲到美国后,十年时间研究红楼,成《红楼梦魇》一书,其有言:‘偶遇拂逆,事无大小,只要详一会儿《红楼梦》就好了。’想我初读红楼,算是少年初涉人世之大拂逆;青年时再读,算是顺境时。此次再读,算是拂逆还是平顺?抑是年过半百,稍算参透世事,也想平静地‘详’一下?” 

  那次读红楼,算是读得仔细,每天读四五章,还作了札记,读了十来天,竟然半途辍止,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重拾写作吧,以后就没再续读下去。是故至今为止,我这个也算是搞文学的,《红楼梦》只读了两遍半,实在是不够的。且不说茅盾先生能背诵红楼,除了其天才的记性外,想必是读了不知多少遍的了;就是张爱玲,对红楼也该到了烂熟的地步了。“偶遇拂逆,只要‘详’一会儿红楼就好了”———简直把《红楼梦》当作“通灵宝玉”了。

  前不久看到一个报道,说是什么调查结果,最读不下去的书,第一位就是《红楼梦》,让人讶异。这是不是网络时代的文化景观?快节奏高效率的消费时代,很难让古典式的情感有容身之处。但归根结底,还是一种心态。或者,如张爱玲所说,人在遇到“拂逆”时,才能读得下《石头记》不成?

  前些天,不知哪来的兴趣,想重读红楼了,而且准备细细地读,慢慢地“详”它。计划每天读一章,决不多读。再是,所选的读本是线装本。是二十年前一位朋友送我的线装本红楼,共十册。之所以读线装本,也是想故意添点阅读障碍,直排,繁体,以便慢慢细读。窄长的本子,竖行读时,很像旧戏中的书生读书,抬头低头,很有点夸张,更像在练习颈椎操。至于繁体字,坦白说我也只能识而大多不能写。这次读线装本红楼,便于每个字都细读。总之,那感觉,似有点品味的意思了。线装本的另一好处是轻得很,拿在手里还可卷起来读,摊在桌上也自然平直,用不着用手按着。这让我想起当年先父总喜欢看线装书,常常手不释卷,如今才领会它的好处。

  至此,读红楼已二十天了,中间停了几天,今天才读到十六章《贾元春才选凤藻宫,秦鲸卿夭逝黄泉路》。按这进度,从草木凋零的仲冬读起,“详”完整部《红楼梦》,该是百花盛开的春末了。禁不住平添了几分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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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