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端 《安德的游戏》很难拍,因为它的原著太棒!这部由美国科幻小说家奥森·斯科特·卡特完成于1985年的作品曾获得星云奖及雨果奖。其续集《死者的代言人》也轻松突破“珠玉在前,难免狗尾续貂”的魔咒,再获星云奖和雨果奖,这在科幻小说界也是鲜见的佳话了。因为科幻,所以可以天马行空。在未来世界中,人类承受不了虫族的进攻,死亡无数。由于小孩在吸收信息、操作电脑和随机应变方面都比成人高明,所以负责地球安保的国际舰队顺着“对抗虫族,从娃娃抓起”的思路,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天资聪颖的孩童,将他们集中于“战斗学校”,努力塑造他们成为军事奇才,以保人类平安。 虫族还不曾入侵,“战斗”却已经打响。“战斗学校”充满了激烈的竞争。从那些少年人青涩稚嫩的脸庞上你基本看不到正常孩子天真、爽朗、明媚、愉快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肃穆、阴冷、眉宇间充满了莫名的仇视和欲望。事实上,这些“战斗指挥官预备队员们”不可能在如此目的鲜明的培训中不对自我进行强烈心理暗示:要强!要胜利!要打败除自己外的所有人!被选中到位于外太空训练站进行培训的安德·维京和所有孩子一样,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群体中,只有一人才能成为对抗虫族的领袖。这个孩子将实现那位国际舰队中上校的期盼:你要成为拿破仑!凯撒!———这种激励多少带有点“超道德”的意味。 那批孩子在“战斗学校”所接受的魔鬼训练极易令人联想到现实教育中同样存在的弊端。教导孩子求胜、求赢,却忽视了“关爱”、“互助”等更为温暖的引导。在优秀奇幻少儿电影《雨果》中扮演过小主人公的童星阿沙·巴特菲尔德这次饰演的少年安德·维京表现依然出彩。一双清澈的眸子深邃幽蓝,在特写镜头前显得非常漂亮,展现给了观众一个天才少年的犀利,同时还有和其年龄并不相符的另一面。影片开头部分,安德·维京和一个不服输的胖少年较量,安德接受挑战时表现得勇敢而自信。可接下来的那场斗殴,过于血腥,两个孩子就像两头发狂的小兽。尤其是安德,在已经彻底击败对方的前提下,还在狠命地踹啊踹……导演当然想展现:只有经受过各种残酷磨练的孩子才能成就大事业。但笔者看到的却是时刻灌输着的战争危机教育正在潜移默化中“改良”孩子们的淳朴天性。事实上,孩子本身也很痛苦———在至亲的姐姐面前,安德·维京眼含热泪…… 也许从另一个角度来审视此片,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少年领袖一步步成长,最终达到堪当大任、完成光荣使命的过程。英雄的长成从来不是平步青云式的,影片很强调该过程的曲折。安德要接受外部的体能、智力等各方面挑战,还有心理的折磨与砥砺(这一点在原著中有细腻描写,影片中鉴于难以进行直观表现,有所弱化),用中国古话来形容的话,就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一方面,安德具有善于体察人性的特长;另一方面,他也在渐渐丧失着一个孩子本应有的单纯美好。比如有一次,安德在零重力空间内看见上校先生整个身体飘浮着就进了舱。他条件反射般觉得新奇、好玩,忍不住嬉笑。可一发现上校瞪眼,便瞬间恢复了正襟危坐的状态,表情也归于严肃深沉。这个细节将主人公天性里的童真和他在重压之下必须保持的隐忍意志进行了一次小小拉锯,很值得玩味。 据说有观众不喜欢结尾处小主人公在情感上的突兀转折。不过笔者倒是很欣赏这个段落。安德用自己的才华彻底消灭虫族外患时,显露出了点“背叛人类”的意味。他竟然独自一人去和虫族交流,这多少叫观众在情感上有些接受不了———你是人类,怎么可以这样没有阵营观呢?可是,影院中,同样也有不少人在安德将虫族的母星炸毁,眼中闪着泪花说“不做残忍的人”时感到动容。我觉得这个节点可以被看作是安德一系列战斗行为终结后的全新救赎起点。作为一个拯救地球的英雄,他的眼泪恰恰证明了他不是个简单的战争符号,不是个死板的胜利代言人。他在完成使命后的情感摇摆显得异常真实、动人。同样是在影片的结尾,导演给了这个“残忍”的孩子一个小小“惩罚”———安德将终生不可能重返地球,再见亲人。他只能带上被他一手灭族的虫族遗留在宇宙中的最后一枚虫卵,在宇宙中旅行,并留给我们无尽的遐想和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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