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頫《人骑图》

韩干《照夜白图》局部

　　蒋勇生

　　马年马上要到了。中国的生肖文化源远流长，影响之深，远及海外。 

　　马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占有重要的地位。马为六畜之首，与人的关系十分密切。马虽然是六畜之首，但被人驯化却最晚。在中国人的心目中，马是非常有地位的，“一马当先”、“马到成功”、“马不停蹄”、“马上封侯”、“汗马功劳”，“骏马奔驰”显示出马活泼的生命力，寓意中华民族的形象和性格。杜甫有诗云：“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盛赞其横行万里的英姿。春秋战国时驰骋战场的轻骑兵，马就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正因如此，民间崇马敬马蔚然成风。各地均建有马神庙，设有“马日”，历朝政府也参与祭祀马神，并有相关制度。如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命祭祀马神诸神，就由太仆寺主持。

　　马的善奔、温良可驯，还有它形体的颀伟健硕，成为人们在生产、交通、战争，以及日常生活中关系异常亲密的伙伴。自然在中国传统绘画中，马一直是画家们钟爱的绘画对象。西汉霍去病墓前的《马踏匈奴》，东汉的《马踏飞燕》，唐太宗的《昭陵六骏》就是那个年代留存下来的以马为题材的艺术品。据史料记载，曹霸就是一位画马高手。曹霸（约７０４～约７７０），唐沛国谯（今亳州市）人，魏武王曹操后代、曹魏高贵乡公曹髦后人，官至左武卫将军。唐玄宗时期著名画家，能文善画，时人甚至以其祖先“三曹”比之，有“文如植，武如操，字画抵丕风流”之美誉。他擅画马，亦工肖像，曾修补《凌烟阁功臣像》。

　　曹霸虽然文武全才，但其父担心曹霸步上先祖覆辙，便为其念诵曹氏一直忌讳、曹植的《七步诗》。曹霸在此诗中，体会到曹丕为求称帝、不念骨肉亲情的教训，不欲重蹈覆辙，因而决定放弃入仕，转而研习书法。他先后学习晋代女书法家卫铄以及王羲之的风格，然而他自问无法超越羲之，所以改为钻研绘画，结果大获成功，曹霸盛年时，已经成为名满天下的大画家。

　　曹霸名气日盛，引起唐玄宗注意。某天他在后花园作画时，突然接到让他上京的圣旨。曹霸无奈，临行前在未完成的画作中，留下“富贵于我如浮云”之语，以表达不慕名利的心迹。后来，玄宗在地薰殿接见他，并要求曹霸修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像。曹霸本来想请求玄宗，待修缮完成后，可让他返回家乡，然而玄宗笑着回应，已在后宫安排十名仕女准备服侍你，他只好照办。四十九日后，画作完成，人物均活灵活现，令人叹为观止。玄宗点头称赞，但未有如约赏赐，更要求曹霸再画骏马图。曹霸再次重申，完成画作后要还乡的请求，然而玄宗只笑不答，曹霸无奈，唯有到御花园完成骏马图。玄宗看到曹霸作品，大喜过望，赏赐其马百匹、田万顷。然则曹霸去意坚决，不为所动。玄宗便封其为左武卫将军，享有不理朝政之权。自此以后，权贵高门争相求取曹霸手笔，更以得到其画作为尚。 

　　安史之乱爆发后，曹霸因为一幅作品有影射唐朝之嫌，被削职免官，自此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当他流亡至成都时，已身无分文，仅靠为人画肖像谋生，生活困苦潦倒，后来杜甫几经寻访，终于与之相见，他更为曹霸创作了《丹青赠引曹将军霸》及《观曹将军画马图》二诗，表达对其际遇的同情。由于曹霸画作均已亡佚，其精妙之处，唯有透过杜甫诗作，才能一窥其貌。曹霸有一弟子叫韩干，同样善于绘画，被召入宫封为“供奉”。此后专跟宫中画马名家陈闳学习画马，但进展不太显著，后来韩干改变只临摹不写生的方法，经常到马厩里去，细心观察马的习性，对比找出马的性格特征，找出马的动作规律，并把各种各样的马记录在案。日子久了，人们对韩干经常进入马厩，甚至搬到马厩里和饲养人一起住感到奇怪。韩干回答说：“我学习画马，马厩里所有的马都是我的老师。”为了深入了解马的习性，他常痴呆地观察上几个时辰，把别的画家不了解的具体细节都弄得清清楚楚，并牢记心上。这样时间久了，马的各种体貌，奔跑雄姿，千变万化的动态，在作画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活现在纸上。他的传世之作中有一幅《照夜白图》现收藏于美国大都会博物馆。

　　《照夜白图》画的是唐玄宗的爱马，“照夜白”是马的名字，自然指的是一匹神骏的白马。此画中骏马被缚，欲走不能。且看四蹄处，后面二蹄为马之重心所在，有用力踢踏之感；前面两蹄已腾空离地，左蹄前伸，右蹄回环往后，欲用更大的力量向前伸展。此画虽不着一笔背景，却有尘土飞扬、迷人眼目之感；马身用细韧遒劲线条勾勒，在腿、腹、颈等结构处以墨渲染；再看马头，鬃毛完全竖立，鼻孔扩张到极致，嘶鸣的口吻，瞪圆的眼睛，一匹正欲摆脱羁绊的名驹便跃然纸上了。 

　　元代的赵孟頫也是一位画马高手，他的代表作之一《人骑图》传世，是画界极品。他曾说过一段话，大意是：“画画本来很难，懂得画之好处的就更难。我喜好画马，大概能力是天生的，得神灵的赐予，所以总能做到精彩而传神。这幅《人骑图》，自以为不愧于唐人，当世如果有知音的话，便是最理想的了。”

　　另外，清代宫廷画家郎世宁画的马也是独树一帜，堪称画马一绝。郎世宁是意大利人，康熙五十四年（１７１５）来到中国，历任康、雍、乾三朝，在中国从事绘画达５０多年，曾经参与过圆明园的部分设计工作。郎世宁的《百骏图》是关于马的一幅传世杰作。

　　现代画坛中，画马画家当属徐悲鸿。他是位里程碑式的人物，没有人比他出名。徐悲鸿将西方写实主义的观念与技法引入进来，建立了一套中国画的新的笔墨语言，他的《奔马图》充分体现了他的写意题材对解剖的重视上，他的水墨马画融汇了西方写实的技法，亦成为影响至今的中国艺术主流，所画的骏马气势非凡、动感十足、形神兼备、骨肉兼得、结构精准。绘画中抢先运用从胸中涌动的笔墨的情绪、情感，以精神浪潮紧追意念，促使每一笔的趋势，每一块墨的流动，都像奔腾的江河，一浪追一浪地激发出笔墨的勇敢和力量。徐步宇是徐悲鸿的曾孙女，号神骏传人，继承了悲鸿大师的绘画技艺，擅长画马，颇有大师遗风。还有就是当代陈三元的《骏马图》，他将油画和国画两种不同的艺术风格有机结合，既有国画的神韵，又有油画的色彩冲击感，作品渴望创造大美、壮美和雄浑之美的艺术，让马幻化成大气磅礴、势不可挡、有声有色的艺术形象。他画的马体态丰盈，神态各异，追求“以马造势，以势造象”的境界，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新春新岁新气象，好年好运好兆头。愿天下所有人都能够在欢乐中国年，实现中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