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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3月25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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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递到齐云山

  沈潇潇 

  杭嘉湖和苏南一带的古村镇我基本到过,皖南的古村镇也到过一些,但著名的西递却是我旅程中的空缺。所以这次去齐云山采风,一上车我就问行程中有否西递,肯定的回答使我欣喜。 

  出发时朗日高照,进入黄山市境内却淫雨霏霏。登山已不便,于是半途转道去西递。车在山道上行,一路烟云,一路青岫,水墨长轴徐徐展开,雨水渲染,更显淋漓尽致,当是用徽墨泼就的徽山徽水。 

  雨小时,西递村也到了。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村头的明代牌楼。这是早就从照片上熟悉的西递标志性建筑。但实地仰望时我仍心里一动:它挺立的身姿是那样的孤独,又是那样桀骜,如同一位末路英雄,向着来路守望着远去的中世纪文明。

  西递村民居从整体上保留了明清村落的样子。走在用当地“黟县青”大理石铺就的纵横村道,穿越那些当年从西递走出去的成功人士衣锦还乡时的杰作———凌云阁、桃李园、大夫第、青云轩、东园、西园、敬爱堂、追慕堂、枕石小筑等古建筑之间,富丽的宅院、精巧的花园、砖、石或木雕的奇花异卉飞禽走兽以及精美的彩绘、壁画,令人叹为观止。

  印象深刻的还有几乎每家每院都有的古楹联。如“二字箴言,惟勤惟俭;两条正路,曰读曰耕”,诠释的是勤俭持家、耕读传家的古训;如“得山水情,其人多寿;饶诗书气,有子必贤”,传达的是天人合一、人伦相谐的自在;如“快乐每从辛苦得;便宜多自吃亏来”,浓缩的是一代代徽商在外拼搏、为人处世的心得。这些或遒劲或流畅或工整的楹联,是一代又一代文明传承的载体,它们深深地镌刻在了一座座西递民宅里,就像那丛丛顽强滋生在古宅墙脚边的苔藓小草,是徽商文化不可磨灭的记忆。别看它们只是三言两语,在当年所起的传承教化作用可能比当今畅达的网络还大呢。中华传统文化的根基,其实就蔓延在广袤的乡野。 

  离开西递时,雨已停歇。约20分钟后,就到了齐云山脚下,迎接我们的却是滂沱大雨。一行人纷纷买塑料薄膜雨衣,一个个穿成蓝精灵模样。这次来时,我才知道,道教也有四大名山,齐云山就是其一。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齐云山海拔不过585米,与近邻的黄山相比还不到三分之一。所以,当我们坐缆车上到一座山顶,先不是往上爬,而是拾级下坡,也就不怎么意外了。

  早在唐代元和年间道教就传入齐云山,但它成为江南道教活动中心是在明代嘉靖年间张真人祖师驻留之后。嘉靖帝在山上敕建“玄天太素宫”,喜好自我煽情的乾隆帝称之为“天下无双胜景,江南第一名山”。介绍说齐云山以山奇、水秀、石怪、洞幽著称,但我却无多大感觉,因为雨中的齐云山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中,我们的视线所及至多不过二三十米。此等视野只宜小品,而不配大观。只好套改一下苏东坡的诗句以自嘲,谓“不识齐云真面目,只因身在云雾中”———这样说,齐云山倒是名副其实。 

  途中几个貌似道士的人屡屡要给我们算卦,但他们没一个如愿。他们连自己的行为结果都预算不准,我暗觉好笑。因为淋漓之苦,因为雨雾障目,我与几位同道就半途折回坐缆车下山了。

  归途中,先是对雨中未识齐云山有点遗憾,马上又释然:也许,我与它的机缘未到,还留待下次邂逅。人在旅途,谁能说得准?就像此前我还不知齐云山为何方神仙,此刻却身在此山中了;就像本来计划先去齐云山,再去西递的,后来却来了个逆转,原因只因途中一场雨———而最后又没躲过这场雨。貌似庄严的人生实是一场漫游,有猝不及防的节外生枝,本不足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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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