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 立

　　他常开玩笑一样地说，要是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哦？她也笑了，说，所以我要嫁给你依赖你嘛。

　　她时时丢三落四，不是忘了这，就是忘了那，即便是和她再三提醒过了，她还是会忘。

　　记得有一次，他去外地出差三天。临走，他对她说，你呀，钥匙，钱包，你一个都不能忘了啊。她说，放心吧，这回我一定不会忘记。他还在陪着客户吃晚饭时，她的电话来了。他到了外面的走廊，接了。她说，老公，你今天能回来不？他乐了，说，你开什么玩笑，我还在外地，不是告诉过你，三天后回来吗？她说，哦，哦，老公啊，你可不要怪我啊。他的心头一紧，说，你是不是又忘什么东西了。她的声音满是委屈。她说，我把钥匙忘在家里了。他说，那你钱包带了吗？她说，带……带了。他说，这样吧，你去找一锁匠，让他给你开锁，记得可别再忘了哦。她小心翼翼，说，好的，好的。

　　还有一次，她要去城市的另一端请一朋友吃饭。她匆匆换鞋时，他叮嘱她，一定别把钱包给忘了。她说，放心吧，早放好了。几个小时后，他接到她的电话，声音有些急促。她说，老公，我忘带钱包了。他说，你走时我不是提醒过你吗？你怎么还是忘了？她说，不是，不是，我本来拿另一个包的，我把钱包塞进了那个包里。他苦笑，说，那你想怎么办？她说，老公，要不这样，你赶紧打车帮我送钱过来，说好我请客的，让人家请不好意思。他拍拍脑袋，这可有半天的路程了，光车费估计就够她们吃饭的钱了。但想想电话那端，她一定是一脸无奈的表情，他只好答应，说，好吧，好吧。挂断前，他真的是忍不住，喊了一声，你下回能不能别再忘东忘西了啊。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低的声音，好的……

　　后来，他上班的单位来了个女孩，女孩很漂亮，也很善解人意。不知怎么的，他对女孩有了好感，而女孩也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她依然忘这忘那，给他打电话，说，老公，我忘带钱包了。有时，她又说，老公，我忘带钥匙了。不知怎的，他忽然变得不耐烦起来。他说，你没带钱包，问身边的同事借点不完了嘛。他还说，没钥匙，找锁匠吧，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她被说得没了声音。

　　以前，他除了是出差或是加班，都能按时上下班。而现在，他变得忙了，下班后，他要偷偷地和女孩去喝咖啡。他给她打电话，说，老婆，我晚上要加班，晚点回哦。她说，好。若干次，他都是以这样简单的理由。而她从不怀疑，总是说，好，好。有时，他也有些纳闷，她好像从来不会多问一句。

　　有一段日子，他或出差，或在这个城市。有一天，他忽然觉得生活中缺了点什么，虽然他认识了女孩之后，日子远比以前丰富起来了。但他还是觉得缺，缺了什么呢？他想了半天，一拍脑袋，对，她好久没给他打过电话，说她忘记什么什么东西了。

　　那一晚，他本来又要和女孩去喝咖啡。他给她打电话时，他开了口，又说，没什么，没什么。他忽然觉得喝咖啡似乎也索然无味了，他想早点回家。

　　到了家。和以前的日子一样，吃饭，看电视，洗澡。躺在床上，他看着她，忽然说，你这段日子，好像长进了啊。她说，怎么了？他说，你看，你看，你都不打电话让我给你送钱包送钥匙了，你的记忆力行情看涨了啊，以后你也不用那么依赖我了……他以为他的夸奖能让她高兴一下，她却默然没有作声。

　　半天，她冷冷地说一句，要依赖，也要赖得上啊。他的心头一惊，直觉告诉他，她也许已经知道他和女孩去喝咖啡的事了。瞬间，一股莫名的潮水向着自己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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