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8版:人文·访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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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8月03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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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自然写情书

———台湾生态摄影家徐仁修访谈

  三江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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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仁修,1946年生于台湾新竹,著名生态探险家、作家、摄影家和音乐家。15岁开始野外游历。大学毕业后,从事过八年农业专家的工作。此后开始探险旅行,足迹遍及世界各地。代表作品有《月落蛮荒》、《季风穿林》、《罂粟边城》等;电视系列剧与散文系列:《自自然然》、《荒地有情》、《守护家园》、《褔尔摩沙·野之颂》等。

  

  日前,他来到宁波参加活动,并推广他的新书“徐仁修荒野游踪系列”,这是一套适合给孩子们看的自然科普读物。

  □记者 陈晓旻 实习生 秦晨红

  

  记者:您这次给孩子们带来一个特别的礼物,一套“荒野游踪系列”丛书,这是一些有趣的科普读物,图文并茂,充满鲜活气息。当初为什么会想到写这类书?

  徐仁修:其实最开始并没有刻意地想要写这一系列书的,当时一直在做自然方面的事,我自己比较喜欢拍摄,拍拍风景、自然界的生灵,记录的生态都是生命的故事,于是我就想着为什么不可以通过自己的观察,用照片和文字将这些生动的东西记录下来?所以我就陆陆续续写了一些发表在杂志上,或者用作演讲中的内容。等到累积的差不多了,就把它整理成书出版了。一直断断续续做到现在。进入热带雨林的时候写得少一点。   

  这次在大陆出版的“荒野游踪系列”分为两个部分:“寻找大自然的秘密”和“写给大自然的情书”,前者有3本书:《与大自然捉迷藏》、《大自然小侦探》、《村童野径》,后者有7本:《思源垭口岁时记》、《荒野有歌》、《仲夏夜探秘》、《动物记事》、《自然四记》、《猿吼季风林》、《家在九芎林》。

  大自然的生灵跟我们人类一样,有生老病死、爱恨情仇。大自然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美丽身影,以及动物在外形、颜色、身体结构和习性上的无穷奥妙。今年我在森林里就拍摄过豆娘,豆娘是一种类似生活在小溪里的蜻蜓,仔细观察它还蛮漂亮的。它们的求偶过程十分有趣。如果这个母的豆娘对公的有意思的话,就会在公豆娘的地盘里面放慢速度飞行,然后公的如果愿意跟母豆娘结婚的话,就会从母豆娘的头上飞过,当它飞过去的时候,会把它的腹部弯下来,用尾巴尖端上的两个线,插到母豆娘后脑勺上的两个洞,然后勾起来,带着母豆娘比翼双飞。很神奇!

  

  记者:植物在大自然中担任很重要的角色,爱默生曾经说过:“培养好人的秘诀就是让他在大自然中生活!”可见美好的环境可以造就或者焕发人真善美的感情,您的看法是什么?

  徐仁修:说出家周围所有的植物的名字确实不容易,何况都市水泥丛林中出生的小孩子?翻开唐诗,我们就会发现,百分之九十的诗都与大自然有关,再看看中国历史上流传的许多名画,也大多源自于大自然,因此我觉得身为父母的人,不只需要喂养孩子的身体,更要喂养孩子的精神、心灵。那么让孩子多进入自然,亲近自然,欣赏自然,是最经济又有效的一种选择。我希望可以通过自己对自然的感受,引领大家运用天赋的感官来探知大自然所发出的信息,进而学习、认识、了解与欣赏大自然,从而培养丰富的想象力及创造力。

  常接触大自然的孩子,在身心方面都比较平衡,人也会比较健康快乐,生命力当然更为强韧。

  

  记者:带城市的孩子们去接触大自然,您有哪些建议?

  徐仁修:这几天我曾带一些孩子去植物园玩,小孩子比较活泼,但是他们会觉得这么热的天气里,植物有什么好看的呢?要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就一路请他们吃一种草的茎,酸酸的感觉在夏天还是蛮好的。我们还找到野生的美人蕉,请孩子们吸了花里面的蜜,他们觉得很甜。所以跟他们有这种互动,慢慢地他们会觉得植物原来也这么有趣。

  还有一种树叶风一吹就会变成银白色,我就让孩子们去观察,原来树叶底部是银白色的,所以当他们看见远处有一片片银白色,就会知道那里在刮风。我还告诉孩子们,如果在野外没有东西吃,一些我们认识的无毒植物的嫩叶,煮一煮吃起来就和家里平时吃的青菜是一样的。我还进一步让孩子们认识一种树叶叫苎麻,在古代就有用苎麻的茎皮做衣服。现在也有很多用麻做的衣服,很凉快。小朋友会在观察中学到很多东西,运用到很多地方。

  一路上,我会让他们去寻找路上最美、最迷人的动植物。然后一起讨论大家究竟看见了什么、发现了什么。这其实锻炼的是孩子们发现美、表达美的能力。

  

  记者:您自己是怎么开始拍摄大自然的?

  徐仁修:最早是在小学六年级上学期,1956年左右,当时我看到一部叫做《沙漠奇观》的迪士尼纪录片。它讲述的是沙漠中一年的变化,以及动物之间的生态行为。沙漠里,鹰和响尾蛇的斗争,仙人掌在雨季来到时瞬间开满花的画面,让我非常感动。当时就想说,视觉竟可以让人产生这么难以忘怀的效果,然后告诉自己,长大以后一定要拍一部这样的电影。

  服完兵役后,我进入一个农业研究所,几年后,又被派到中美洲工作了几年,这才入手了一部二手相机。当时没有老师,也没有人知道生态摄影。当时唯一的“老师”就是一本《美国国家地理》杂志。我收集了不少杂志,一点一点学着拍照。

  后来接到一个菲律宾银行的工作邀约,请我做森林开发顾问。在菲律宾时,因为台风很多,经常在森林一待就是几个月,那是真正的蛮荒之地。后来我又为一些杂志工作过,也自己写过一些关于野生动物的书。到1995年,我创办了“荒野保护协会”,一直到现在。

  

  记者:您曾经隐居台湾恒春垦丁季风林中,对一个台湾猕猴家族进行了长达三年的观察与记录。给我们讲讲这三年中最难忘的经历和感受。

  徐仁修:猕猴是跟人类最接近的,如果要探寻人类的本性,那么观察猕猴是很好的选择。比如说猕猴很急躁、以大欺小、年轻的敢于尝试老的比较保守等方面都和人类很像。对于我来讲最难忘和有趣的一点是,那些猕猴都看不起我。它们常常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抛来的眼光带一点同情和轻蔑。因为在它们看来,我爬树爬山那么慢,简直太笨拙了。

  在日本有个岛,也有很多猕猴,科学家为了观察它们,就常常扔地瓜给它们吃。结果发现有一只猕猴最聪明。因为地瓜上会粘上沙子,那只猕猴就会用海水洗一洗,海水是咸的,加上地瓜的甜,配在一起特别好吃。然后所有年轻的猕猴都学会了,只有老猕猴没有学。之后科学家又给那些猕猴扔麦子吃,因为麦子很小,掉在沙滩上很难捡起来,吃起来很慢。科学家发现那只洗地瓜的猕猴又表现得非常聪明。它把沙子和麦子一同扔到靠近沙滩的海水里。沙子沉了下去,麦子浮起来,它轻松地把麦子捞起来吃光了。后来其他猕猴也纷纷效仿。

  

  记者:您认为通过观察自然可以提升孩子的想象力吗?

  徐仁修:人类与其他动物间最大的差别在于人类有创造力,而创造力也是我们人类最可贵的潜力,所以如何开发创造力是教育中最重要的课题之一。而创造力的源头是想象力,我们要如何培养孩子的想象力呢?我认为可以从两个方向引导孩子。

  第一个是文学的感召。小说、散文、诗、童话故事等,都是培养孩子想象力的重要途径。文字是抽象的,当我们阅读这些文学作品时就会透过想象力把它变成具象。所以常阅读文学作品的孩子,想象力自然比别人丰富,因此创造力也就比较强。

  第二个就是亲近自然、观察自然。宇宙中所有你可能想象的形象,几乎都存在于大自然中,且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力,所以你越接近大自然也就越能丰富你的想象力。要成为有爱心有智慧的父母亲,就要从这两点切入,这也是这辈子你能给孩子的最好的礼物之一。

  

  记者:您的身份很多重:生态探险家、作家、摄影家和音乐家。其中生态探险家这个职业很让人好奇,它是一个怎样的职业?

  徐仁修:我其实不算是音乐家,只是跟别人合作,真正作曲的不是我。我只是负责自然界录音部分,应该算是一个自然声音录音家。我去过很多人烟稀少的地方,像亚马逊河,出过《亚马逊河探险途上的情书》,里面讲到过很多和生态有关的故事。我也去过很有名的金三角,写过《罂粟边城》,差点发生意外。这些都是我探险旅行中的记录,都是不经意发生的,都被记录了下来。

  

  记者:您还从事自然教育,做展览和演讲,带孩子和学生从事亲近自然的体验活动,成立“荒野保护协会”,汇聚更多力量保护大自然。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

  徐仁修:2000年的时候我就开始训练大学生做这些事情了,在台湾有一个大学生绿色营,每年都会筛选一些大学生到森林里去考察研究完成报告。他们邀请我来,我发现他们的热情很高,但是知识不够。我就教他们了解生态知识,做自然观察的训练,怎么和人分享。每年暑假都会带他们去森林里面完成训练。去年我带了很多老师来大陆,总共有7个营队,今年在贵州就有两个大学生绿色营,我正准备过去给他们指导。这些参加过我们训练的大学生很多都在继续从事自然生态方面的事情,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人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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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