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敏娇 奇热的天,儿子说,妈,帮我拿一下那把扇子,热死了。于是忽然想起来,哎,是女同学送你的生日礼物,对吧?他的脸突然飞了两朵红,是呀,怎么了。没怎么,这扇子很好看,有品位。他就带着两朵红,笑呀笑,合不拢嘴。 我五年级时,在干些啥? 是瘦弱、寡言的孩子,背着硕大的书包,晃荡在放学的路上。仿佛总是饿的,飞快地摘那路边地里的嫩蚕豆来剥了吃。回家,做作业到深夜。同学大都是邻居,也都是朋友。偶然的闲暇里,三个同学打牌,偶尔作弊,在偷偷换牌时,突然碰了手,脸就一直红,一直红。 晚间闲来看书,儿子也捧本漫画书挤在旁边,不肯去睡。那晚我鄙视了他的漫画书,好歹你也算是识文断字有文化的人了,怎就只看这些了。儿子被责颇觉不甘,愤愤然说,我刚看完“三国”,换换口味不行啊。嘴里强硬着,人还是走到书架边,竟抽出本《道德经》来看。我暗笑,这步子也迈得忒大了点。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甩了书,躺在床上,拖着长声说,妈,我这个姓不好,你看,人家叫老子、孔子什么的,我以后万一成名了要被叫娄子,好像不太好。忍笑说,那就跟妈姓呗。更不行,那就成胡子了。哎哟,笑得肚子疼。 最近看《万物有灵且美》,应该是几年前就看过的,仿佛故人相见,眉眼依稀,分外亲切,一点一点地勾出以前的阅读记忆,快乐常新。同学聚会时,明明熟悉的脸,就是想不起名字,那人叫着你的名字热情地伸手来握,不得已也出手,在指尖相碰的刹那,名字忽然跳到嘴边,皆大欢喜。 婆婆感冒了。晚饭后洗了头,帮她吹干。她的发色已近雪白,头顶处小稀疏,露出大块的头皮。吹风机呼呼地响,白发随风飘动,我心里也软软的。想起半大的时候,十一二岁,我爹老是让我们找他头上的白头发,拔下来,两毛钱一根。巨款呀,奶油雪糕才一毛钱一根呢。我和妹妹总是抢着找。可是真正能吃到雪糕的机会并不多,那时爹满头乌发,黑油油的。如果爹还在,也该是两鬓斑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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