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皇游月宫》小说“目次”页

“唐明皇游月宫”图

“唐明皇游月宫”古铜镜

　　主讲人　张颖　陈速

　　均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合著有《中国章回小说新考》、《明清民国小说原创研究》、《民国章回小说大观等》。

　　金秋八月，桂子飘香，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又来临了。中秋节又叫八月节、秋节、桂节、月节，源于先秦，兴于唐宋，盛行于明清民国。在中秋节演变的历史上，由祭祀节而至团圆节，再由团圆节扩展至文化节，其间诞生过许多“中秋题材小说”，这些小说对中秋节文化的影响非常深远。其中清末民初的两部“中秋时尚小说”《唐明皇游月宫》、《月唐演义》是最终集大成者，当年曾经家喻户晓。特别是当年由宁波帮商人魏炳荣出版的《唐明皇游月宫》小说系列，更是风靡一时。

　　中秋题材小说的起源与演变

　　根据有关史料推溯，中秋节作为月节、月亮节，源于“嫦娥奔月”的“小说”。南朝梁萧统《文选·祭颜光禄文》注引《归藏》：“昔嫦娥以西王母不死之药服之，遂奔月为月精。”唐徐坚《初学记》卷一引汉刘安《淮南子》古本：“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羿妻嫦娥窃之奔月，托身于月，是为蟾蜍，而为月精。”这些可谓最早的中秋“准小说”。

　　自古以来，“嫦娥奔月”的故事一直是人们生活和文学作品中的一个热门话题，而据记载，中秋节作为八月节、秋节，又源于“唐明皇游月宫”的小说。唐郑棨《开天传信记》：“吾（唐玄宗）昨夜梦游月宫，诸仙娱予以上清之乐，寥亮清越，殆非人间所闻也。”《渔樵闲话录》上篇《逸史》：“罗公远引明皇游月宫，掷一竹枝于空中为大桥，色如金；行十数里至一大城阙，罗曰‘此乃月宫也’，仙女数百，素衣飘然，舞于广庭中。”———从此，帝王与百姓都在八月过中秋节。《开天传信记》、《逸史》属于稗官野史，所撰的“明皇游月宫”或“玄宗梦游月宫”，其实就是小说的笔法。因此，早期的“唐明皇游月宫”等，又可谓草创的“准中秋小说”。

　　相对而言，在中秋节的文化内涵中，小说元素要多于诗和其他元素。“嫦娥奔月”和“唐明皇游月宫”的故事，作为中秋文化的渊源，由早期的寥寥数语或百十语“微型笔记小说”，到清末民初时的洋洋数十万言的长篇章回小说，成篇历程长达千载，其间衍生著作连绵不断，世代相传，并始终紧扣“中秋”、“月亮”主题。至清末民初时，以“唐明皇游月宫”作为题材的小说，超过“嫦娥奔月”题材，形成《月唐演义》、《唐明皇游月宫》等大部头章回小说。

　　宁波人出版

　　《唐明皇游月宫》小说系列

　　在近现代中秋小说出版物中，当首推由宁波籍出版界名人魏炳荣所办上海广益书局出版的《唐明皇游月宫》系列小说。

　　早年旅沪的余姚人魏炳荣，１９０３年与其叔创办了广益书局，原本“是一家规模仅次于上海书业‘三大亨’（商务、中华、世界），与‘老四’大东书局齐名的书局”，为上海五大书业主人之一，后任广益书局董事长。从清末至１９５２年前后，广益书局共出版代表历代儒释道家文化的经史子集、明清民国章回小说以及“五四”以来新文学小说等图书二三千种以上，是一家出版过大批清前著述古籍和民国后创作老书、弘扬古代优秀传统文化和现代新文化的老资格大出版社，也是一家由宁波文化帮创办、为国民现代文化教育作出过重大贡献的出版业老字号。其中１９３６年出版的梦花馆主《白蛇传》深得鲁迅好评。解放后广益书局接受私营企业改造，加入四联出版社，后并入上海古籍出版社。

　　上海广益书局出版的《唐明皇游月宫》第一集共３０回，于１９４０年１月出版，全书一册共１００余页，正文９４页，“约十万言”。自１９４０年至１９４９年间，至少出版过８至９版，是民国中后期畅销多年的历史神怪小说名著。这是民国时期第一部大型同名优秀历史神怪小说，遗憾的是后世罕有记载，目前已成民国版中的珍稀本小说。

　　《唐明皇游月宫》的情节

　　由魏炳荣的广益书局出版的《唐明皇游月宫》系列小说的首集，封面为五彩绘画，左边顶格题“唐明皇游月宫”５字，字体较大，右上印有“历史白话名著”，左下印“广益书局刊行”，字体略小。三行皆为竖行。

　　次页为小说作者江村《自序》，全文为：“初夏，予入医院，割治鼻疾，得识一友，亦同病相怜者，晨夕相共，迺成莫逆。友固淮人，一日出小说数册示予，盖《月唐演义》也。时予热度未净，遵医师嘱病床静卧，待早日恢复体力，置诸床头，未敢寓目。两星期后，予精神渐佳，长日无聊苦之。友曰‘盍不读小说消遣耶？’予从其言，披阅一遍，觉此书结构甚佳，其情节尤大刀阔斧，非常热闹，惜杂以粗鄙不堪之句，是为大疵病！据友云：‘是书在淮地固目为风行一时之佳构。’未几，予别友出院，养疴斗室，著书自遣，爰将是书改辑白话，首集即以《唐明皇游月宫》名之，情节一如旧著，仍分三十回，约十万言，余集亦将陆续梓版问世，以广普及，幸勿以剽窃哂予焉！灵岩樵子识于观潮阁。”由此可见，这部畅销书，是以民间著作《月唐演义》作为基础进行再创作而成，也是长期以来此类题材的集大成者，与《三国演义》、《水浒传》等著作的问世有相似之处。

　　接下去有目次两页，插图４页，每页上下两框两图共八幅，依次为《求长生广集神仙》、《游月宫信笔题诗》、《杨贵妃兄妹专权》、《余小姐松林遇虎》、《余成龙里应外合》、《三法司会审钦犯》、《太白终南遇果老》、《贵妃出浴乱宫闱》；正文９４页；封底右端自上而下印有“新编者灵岩樵子”（即作者江村）。此外，还印有“版权所有”、“校阅者　广益书局编辑所”、“出版者　广益书局”、“发行者　刘季康”、“总店　上海河南路”以及“洋装一册　定价四元”等。

　　这部小说，将中秋故事与唐明皇、杨贵妃的著名历史故事，糅合并改写成“天花乱坠”的瑰丽神话，使历史演义、英雄传奇、神魔故事相互交汇，情节热闹，结构庞杂，不但继承发展了《封神演义》、《说唐三传》的优秀传统，还推动了民国历史神怪小说的长足进步，并借此使中秋文化小说由小种子结出大果实，在现代传统小说史和中秋文学史上，足以留下浓重的一笔。相比之下，同类小说中由周缉庵和其他无名氏创作的《月唐演义》，影响就小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