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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16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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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可以从任何一页开始翻起的书

———读《宁波历代饮食诗歌选注》随感

  □司马雪

  

  大凡看书,一般总是要从第一页开始,循规蹈矩,循序渐进,方得要领。但也有例外,譬如手头这本砧板一样宽砧板一样厚的《宁波历代饮食诗歌选注》,从任何一页翻起,就能尝到一种家乡饮食文化绵长深厚的滋味。倒是一本正经地从第一页读起,因书的篇幅巨大,可能会视为畏途,望而生畏。可见,书是有不同的读法的。

  饮食诗歌,在中华文化中有悠久的传统。譬如《吴越春秋》中所说的“故歌”———“断竹,续竹;飞土,逐肉”,就可以看作是一首最古老的饮食诗歌。这里就有狭义与广义之分。狭义的饮食诗歌,应该是指在诗歌中直接体现饮食场景、饮食内容,这样界定的话,白居易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算是经典的一首。广义的饮食诗歌,表现的内容可以拓展到饮食的“前传”以及饮食的“前奏”,譬如食材的获取便可以是一种。所以“飞土,逐肉”貌似写狩猎的,也可以纳入到饮食诗歌的范畴之中。张如安编著的《宁波历代饮食诗歌选注》,显然是按照广义的饮食诗歌的路数,所以内容就显得格外丰富了。随手一翻,书中所选的明朝屠本畯的《甬东江北歌》这样写道:“犁锄荷锸种春苗,蚕豆花开春正饶。十里清溪鸭寨堰,万里苍桧麦杨桥。”乍一看,不就是田园风光诗嘛。略加回味,地里正开花的蚕豆不就是明日餐桌上的时鲜嘛,于是豁然开朗,会心一笑。我甚至在想,曹操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起首的《短歌行》,不也是一首“饮食诗歌”吗?

  回过头来看目录,张如安倒是一本正经地对所选的诗歌进行了编排。上面所说的《甬东江北歌》,就编排在“蔬菜篇”的“豆菜类”里。浏览一遍目录,收集之广,分类之细,不免让我肃然起敬。主食小吃,蔬菜瓜果,海产河鲜,酒水茶点,应有尽有。譬如在“瓜果篇”中,就分为柑橘、核果、浆果、仁果、坚果、根茎若干类。所选诗歌饮食元素的内容之全,可用“囊括”一词来形容。

  选注一类的著作,选,体现的是涉猎之广,比拼的是文献掌握的完备以及取舍的精当;注,则体现了功力之深,讲究的是触类旁通,自然周到。从这两方面来考察,张如安做得都非常好。正如张如安在书的前言中所说,“四明地区历代文人云集,写下了大量的饮食诗歌,但散佚十分严重”,并举例说,明代杨德周一人就作了《食笋》诗四十五首,但均未流传下来。现在,《宁波历代饮食诗歌选注》把散见于各类文献中的饮食诗歌进行梳理,在最大限度上集一大成,变零星为系统化,为人们研究宁波饮食文化的脉络以及变迁又开辟了一种饶有兴趣的途径,这种抢救性的保护是十分有意义的。尽管对入选的“饮食诗歌”在文化价值上或者说在饮食文化价值上扮演的角色可以见仁见智,但对后人来说毕竟有了鉴赏、鉴别的基础,有了一个很好的扬弃平台。而注解部分,对我来说,最有吸引力的是触类旁通部分。饮食诗歌,对饮食元素加以说明,这是本分;而对饮食之外的地名、农具、习俗的拓展性介绍,是对地方文化一种深入浅出的普及,是读者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收获。还是以《甬东江北歌》为例,诗中出现了两个地名:鸭寨堰和麦杨桥。其中,张如安对“鸭寨堰”的注释中,一句“其地未详,很可能即今之‘压赛堰’”,我想足以撩拨地方文化爱好者对此探究一番的兴趣的。

  对热爱地域文化的人来说,《宁波历代饮食诗歌选注》是一种很好的阅读消遣。古人的诗歌很有意境,未必比现代的新诗难懂。而饮食诗歌所蕴涵的意趣,以及注解所引领的学问,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而最大的好处,我个人认为,读《宁波历代饮食诗歌选注》可以有惊羡之心,但大可不必正襟危坐。

  (《宁波历代饮食诗歌选注》浙江大学出版社2014年10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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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