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涵 换了个新小区,恰赶上自行车断链。虽说它寿命不短了,但修修也还能骑。买辆新的,四五百元少不了,不如找个有口碑的修车师傅,以后肯定还会生不少毛病。 打听到附近的菜场里就有好几家,我推着车就过来了。菜场正门前是一个四方大场地,中间是停车位、小摊,周围一圈小铺子。右边过去是一条长街,左右又有好几十间小店铺。 乱哄哄的,我没耐心挨着找。忽见一个也推着自行车的老阿姨,我问她哪儿有修车摊。 “那!”她伸手一指。我顺眼望去,是一排小档口,顶上竖着块大牌子:小家电维修中心。我说我修自行车,不修家电。 “嗨,就是的。来,我带你去。” 我连忙致谢、推辞。她说:“没事,我正要去对面的锁摊配把钥匙。” 果然一整排都是。她将我带到左起第三家。那大叔正好修理完一个风扇。她说:“喂,给阿拉阿弟修下链子。”“好嘞!” 她说完就蹬上车,朝锁摊方向去了。然而,她并没在锁摊前停下来。 “换条链子多少钱?”我小心地问。 我怕被宰!我曾去原先小区的菜场买肉,我看准一块五花肉,那摊主下刀时,竟狠狠往里一斜,多了不少肥肉和猪皮;再来,换了一家,我又被忽悠了;再换,请摊主帮我切成小块,他随便三五刀,大块装进袋子就塞给我,像是在赶人。八家肉摊换了个遍,也没个合心的。我没起过一次争执,争不过,还会坏了心情。肉虽不是米,但我爱极了红烧肉,就改去超市买,人家明码标价,也不会做八两秤。 这种损失虽只几个小钱,但心头会很不爽。再说,技术活的价值看不见,更不好估摸。 “20元。” 听到这个价。我放心了,差不多。“把这固定一下多少钱?”我又指着座垫问。他一看,说螺丝掉了,待会儿给我装一根,这个不用钱。车子一翻,扳钳一转,就上手了。 “谢谢大叔,辛苦啦。”我说。他一愣,抬头:“不……不用谢,赚钱嘛,分内的事。” “你是她亲戚?”他似乎也在找话题。“就是认得,嗯,她人不错。”我晓得熟人原则,不敢被看破。他停下手头的活,点了一下头:“确实不错,这上海人……” 这之后,我又为修车的事去过五六次,记得只收过我一次钱。上半年改骑电动自行车后,也去了两次,一次是刹车不灵,他教我怎么调;一次是强劲的一震,没一点电,他说是电瓶的插头接触不良,又帮我调试好。 有一日去买菜,我有意兜了小半个圈,来到了大叔的修车摊前。他正在修车,还有两个静静排队待修的。 “大叔。”我说。“哎!”他仰着头,笑容可掬。 转身的时候,迎面一个老阿姨,推着车过来,正是给我指修车摊的那个。她微咧着嘴,在笑,冲我,冲大叔,又好似冲每一个人,又好似没人的时候,也依然这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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