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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红霞一比划就显昔日功底。记者 胡龙召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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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红霞扮演的江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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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芬飞在《琼浆玉露》里扮演珊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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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芬飞近照。 |
迟到的春天:金嗓“江姐”吴红霞 1955年考入佩卿姐妹剧团 现年75岁 “吱呀”一声,吴红霞推开家中一扇房门,记者眼睛一亮:一整面墙的剧照。几张好看的放大配了相框高高挂起,其余排列整齐,一一贴在墙上。为了避免罩灰尘,吴红霞还用几块网格状的大纱布把照片墙罩住。 今年75岁的吴红霞一直牢牢记得自己走进佩卿姐妹剧团的日子,1955年3月15日,至今正好60周年。“我爸爸妈妈都是搞越剧的”,吴红霞有些年没跟人聊往事了。她的妈妈叫金水仙,是越剧老旦,在吴红霞7岁时因产后调理不当去世。爸爸叫吴林老,是剧团打鼓的好手,应毛佩卿邀请,在佩卿姐妹剧团做鼓师。 吴红霞从小在新昌乡下外婆家长大。“当时,新昌、嵊县那边好多人都是唱越剧的。我想演戏好歹算个工作,就想试试看”。但从小没在父母身边的吴红霞天生胆子小,爸爸临时教了她两句《庵堂认母》,吴红霞唱出来声音细若蚊蝇,老师让她做两个动作,她也扭扭捏捏。结果自然是考不进,小姑娘急得掉了眼泪。老师不忍,另教了她一段《英台托媒》,这次吴红霞学了十天再考,且有人给她画了戏妆壮胆,总算是进了团。 虽然已经是解放后,但戏班的规矩延续了解放前的作风。“老师不教戏,靠学生自己偷看”。进团一年,吴红霞几乎没上过舞台,每天都是练基本功和“偷戏”时间。 当时,剧院挂牌的是小生毛佩卿、花旦汪秀珍、花脸叶小宛、老生杨桂芳“四柱头”。吴红霞主学花旦,也看了不少其他人的戏。在她印象中,毛佩卿是个“名气大、戏好、人也好”的老师。“她个子不高,大概1米60不到,但是台步很稳,表演有内心戏,动作大方。她跟尹桂芳是同个科班出来的。”吴红霞印象很深的是她在《谢瑶环》里演的小生,“唱腔像尹又不是尹,自成一格”。另外,“叶小宛的花脸在宁波是有名的,她做戏不是千篇一律,擅长刻画人物,演得很深刻。” 而主教老师汪秀珍让吴红霞记忆最深的,竟是她的死。“有一次,我们到临安演出,那个舞台已经15年没有修过了。汪老师天花板上去调灯光,我们都叫她不要去,她说没关系去看一下。结果一脚踩空掉下来,就没了。”那年,人称“喇叭花”的汪秀珍45岁。 吴红霞正式开始演戏是在1959年以后。当时,名演员要上山下乡支援外地。一夜之间,团里的名角人去楼空。像吴红霞这样平时默默无闻的小演员,竟有了大量演戏的机会。吴红霞最早拿下的两出戏是《大同府》和《血罗衫》。她记得第一次演《大同府》,剧中的角色要去盒子里偷一封信。以前剧团不兴排练,吴红霞不知道老盒子旋转式的打开方法。结果上了舞台,盒子怎么也打不开,把她急出一身汗。后来演出经验多了,吴红霞才渐渐觉出唱戏的好来,“胆子放开了,加上人长大了嗓子出来了,也敢演了。” 属于吴红霞的第一个大戏是《刘三姐》,让她崭露头角的角色则是《谢瑶环》里的武则天。“那是1962年,已经有人叫我‘金嗓子’了”。虽然年纪才20岁出头,吴红霞却把武则天老练持重的政治家风度拿捏得很准确。再后来,就是让她红遍甬、杭、沪的《江姐》。大约是1965年前后,“省里电台专门来宁波给我录音。后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拿去播过”。凭借录音的流行,吴红霞的《江姐》、《红松站》有了较广的传唱度和知名度,让她走进舞台生涯的春天。 到退休前,吴红霞从艺30余载,先后塑造了100多个不同的艺术形象。从开始的花旦李秀英、刘三姐,到后来的老旦佘太君、崔夫人,还客串过《香罗带》里的罗通、《程婴救孤》里的程婴等小生角色,一专多能。 2006年8月,宁波市越剧团在凤凰百花剧场举行成立50周年大型庆祝演出,吴红霞66岁最后一次粉墨登场,再唱《江姐》“绣红旗”选段,唱得自己感慨万千,唱得老人们老泪纵横。“江姐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角色”,可以说吴红霞一生最重要的荣誉、骄傲都来自于她。 刚退休那几年,吴红霞常在戏校、剧团、老年大学教越剧。近年来身子骨不太利索,特别是去年不慎在家里摔伤了腿,钢钉没有取出,至今走起路来都是一瘸一拐的。老伴的身子骨比她还差,日常生活需她照顾,这让她倍显忙碌,几乎不参加社会活动了。“我现在只希望能跟老伴健康地活着,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做戏也是做人:一代“女皇”洪芬飞 1970年考入市文宣队 现年61岁 洪芬飞退休很早,50岁,因为当时宁波市小百花越剧团的“小花”们整体接班。虽然离开自己钟爱的舞台有太多留恋,太多不舍,洪芬飞也没有办法,她心里知道,这样做最终是有利于艺术传承的。 从艺最初,洪芬飞学的是京剧。她比吴红霞、沈申儿这辈演员要小14岁。1970年,17岁的洪芬飞考入宁波市京剧团的前身———当时的宁波市文宣队。“当时眼前两条路,一是去做机械工人,一是考剧院。”凭借音乐老师妈妈的基因,洪芬飞有天生的好嗓子,独唱独舞样样在行,顺利地考入了文宣队。 洪芬飞的艺术道路之顺令人艳羡。“1970年进团,1971年唱阿庆嫂,马上就‘红得发紫’了”。这让洪芬飞至今仍很自豪。当然,一帆风顺的背后也隐藏着她许多不为人道的艰辛努力。“一来是因为我当时年轻,扮相好,嗓音、个头各方面条件都出色,二来也确实比别人刻苦”。排练场的那面大镜子基本为洪芬飞一人霸占,别人吃完饭去睡觉、串门,而她一天8到10个小时在排练场,要么关在房间里听录音,“我知道我学戏曲没什么基础,刚开始尖、团字都分不出来,只能更努力。” 心就有多大,舞台有多大。确实是这样。从艺30多年,洪芬飞基本都是“站中间的”,对别人叫她“戏疯子”、“戏痴”之类的称呼,洪芬飞也是坦然接受。“有人问我演了这么多角色,最喜欢哪个?我说,每个都很喜欢,因为每个角色我都为之付出过。” “演戏,讲究的是人物。”洪芬飞将自己演戏的关键一语道出,“人物是一部戏的灵魂,人物演活了,观众就有共鸣。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娇嗔泼辣的宰相女儿、灵活机智的马娘娘……每个人物都有每个人物专属的气质。”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虽然是老生常谈的东西,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上世纪80年代,市京剧团解散,洪芬飞也改行从头开始学越剧花旦。适逢越剧名家傅全香、陆锦花在上海复排《情探》,市越剧团派了十多个演员去上海学习,傅老单单相中了洪芬飞,“后来等于说是收了徒弟”。“傅老师教戏先教做人。”洪芬飞说,“她要我们干一行爱一行,不能三心二意,要懂得付出,人品要正,对人要有爱心。一个人心歪了,角色也理解不正。有些演员喜欢拍马屁走捷径,甚至挑拨离间,都有损艺德。唱戏到最后是靠自己,戏好了,观众自然知道。” 学京剧的经历对洪芬飞唱傅派帮助挺大的。“傅老也学过京剧,傅派唱起来也是真假嗓结合的。所以说傅派在越剧花旦流派里最难唱,被称为花腔女高音。阴阳顿挫、大悲大喜、大起大落,是傅派戏里常见的。观众看得过瘾,但演唱难度大”。 上世纪90年代以后,洪芬飞突然得了个“武则天专业户”的称号,因她接连在《三刺女皇》《国色天香》《江南女巡按》三部越剧大戏里演武则天。其中《三刺女皇》被拍成越剧电视连续剧,洪芬飞也因此获得了第九届全国戏曲电视剧天安奖优秀演员奖。在舞台上当主角多了,中年以后的洪芬飞好像有种天然的霸气。从技术上来说,这也跟她学过10年京剧的底子有关。“武则天是女皇帝,她走的是小生、老生的路子,要有小生的气质,走出老生的台步,才会有王者之气”。 退休五年后,洪芬飞走上讲台,成了老年大学的越剧老师。她说自己是“边教边学”,在教的同时总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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