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浮雕《奉侍图》

　　□李立华 

　　石榴裙，是唐代女子钟情的一款服饰。据说，它色如石榴之花，穿在身上使人容光焕发。关于石榴裙的唐诗很多，如“移舟木兰棹，行酒石榴裙”（李白）；“眉欺杨柳叶，裙妒石榴花”（白居易）；“桃花马上石榴裙”（杜审言）……武则天作为唐太宗的未亡人被遣到感业寺修行时，曾以一首《如意娘》感动高宗皇帝，那句“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成为柔情似水的千古绝唱。由于石榴裙广为流行，“石榴裙”三字逐渐转为指代美丽女子，“拜倒在石榴裙下”也就是“拜倒在某女子的魅力之下”。

　　那么，石榴裙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些身穿石榴裙的古代女子又是什么样的呢？曲阳石雕瑰宝《奉侍图》便是极好的答案。

　　彩绘汉白玉浮雕《奉侍图》与《散乐图》同时出土于曲阳王处直墓，分别镶嵌于后室东西两壁。后墓室安排奉侍、乐队画面，是中晚唐贵族墓葬流行的题材，五代王处直墓可谓延续了唐代余韵。《奉侍图》表现的是侍女们手捧日常生活用具去服侍主人的场景，１３位侍女分三行排列，疏密有致，主次分明。她们有的端杯执盘，有的抱物持扇，个个都是丰颊秀眉，长裙曳地，帛巾绕肩。帛巾，是唐代女性的时尚装饰。帛巾有宽窄之分，已婚妇女披宽帛，未婚女子则披类似于飘带的窄帛。仔细看一看，《奉侍图》中侍女们所披之帛，显然是披帛越宽者年龄越大。同样，因为长幼有别，侍女们的发髻样式也不尽相同，或梳抱面高髻、单髻、双髻，或梳椎髻、丛髻、环髻。

　　由于被浸泡多年，彩绘浮雕《奉侍图》与《散乐图》一样，都失去了最初的艳丽。但是，画面上仍有寥寥几抹红色，呈现出历经沧桑的绮丽。这几抹红色渲染的长裙，就是“石榴裙”的真实版本了！

　　据记载，石榴裙多是以植物染料染色，所以，最纯正的“石榴红”是一种比较雅致的暖红，鲜丽却并不夺目。《奉侍图》中侍女们的衣着，是唐代妇女最经典的搭配：长裙、短襦、披帛。如今一些关于唐代的影视作品中，女性人物几乎个个袒胸露乳，这其实是不符合史实的。在唐代，只有身份地位较高的女性才能穿开胸衫，平民百姓家的女子是不许裸胸的。关于这一点，《奉侍图》与《散乐图》浮雕就是明证：浮雕上所有女子，都在高腰长裙之外另束抹胸，抹胸上下有弧形或花瓣形宽边，既可掩胸又可作为装饰。在唐及五代时期，乃至整个封建社会，奴仆的地位是非常卑微的。技艺高超的石雕工匠，通过对人物嘴角、眉尖、眼神的精心刻画，将侍女们内心深处的惆怅与落寞，准确地传达出来。

　　在照相术发明之前，绘画和雕塑是留存影像的重要手段。那么，从这个意义上说，《奉侍图》浮雕不是艺术的虚构，而是现实生活的定格。它既是唐及五代时期妇女服饰的鲜活标本，又是封建贵族奢华生活的真实记录，也是侍女阶层精神世界的生动写照，更是曲阳石雕的传世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