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写真

　　◎沈东海

　　最近几个周末，一直都在求学的路上。长时间骑行在广阔的农村与城市之间，看到了许多平日里不曾看到的人。让我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马路边上的读书人。 

　　盛夏，正是各种瓜果上市的时候。在城乡接合部，不难发现一些在自家地头马路边上卖瓜果的人。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姑娘，是我在九龙湖薛家村的路上看到的。除了一副姣好的面容和与众不同的气质外，她与其他摊贩不同的，就是手上一本厚厚的书了。目测应该有三四百页之多吧，紫红色的封面。以我的经验判断，应该是一本纯文学著作。可惜的是，匆匆骑过的我看不清那本书的封面。所以我更加好奇，在这么一个嘈杂的环境里，是什么样的一本书，还能俘获住一位少女的芳心？那天下午，等我从宁波回来再次经过那里的时候，那本300多页的书，已经被她翻得所剩无几了。当时我真的羡慕她，羡慕她有那么多可以任意支配的时间，花在自己所钟情的事上。一个闲暇的午后，没有什么比手捧一本书来得更幸福了。

　　我看到的第二个在马路边上读书的人，是一个卖水果的中年男人。只是读的不是书，而是几张包葡萄用剩下的报纸。看着他读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让人又敬佩又想笑。若是他老婆看见他这副“不务正业”的模样，会不会赏他一顿骂？此时，我是多么希望他家的女人也是一个爱书之人啊！不管怎么说，在这里，一把座椅，一个简易的遮阳棚架，一张放置各种瓜果的破旧长桌，构成了一个卖水果的人的生活背景。在这里，没有菜市场里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也没有高声的讨价还价，甚至都没有几个路过的人停下来询一询价，却不乏好书之人，躺在躺椅上翻阅着。有生意则做，没生意则坐，手捧一本闲书，悠然自得。

　　一个人独处于书的世界，是幸福的。假如可以的话，我愿做一回这幸福的人。然而，我得承认，肤浅的我以前一直认为读书是一件很高雅的事情，需要有良好的环境和氛围。直到最近看到这些马路边上读书的人，我才彻底改变了最初那种幼稚的想法。需要氛围才能读书的读书人，不免有点虚假与做作，正如许多用来炫耀与标榜的藏书阁，难免被自己的主人束之高阁。等我放学归来，路过那个地方，那把熟悉的座椅上换成了一个中年妇女，手捧一本杂志在那细细地读着。两个人能够走到一起，或许真的有共同之处吧。

　　还是那一块葡萄地，我每次经过那里的时候，总会看见教过我小学数学的“男老师”。他是当时杜郭小学的校长，又是全校唯一的男教师，“男老师”的称呼也就是这么来的。现在，他早已退休了，这块葡萄地成了他离开讲台后又一处坚守的地方。在那个路口外搭的简易棚架下，他总是若有所思地站着，或者埋头苦读着什么。在他的生命里，似乎只有阅读，才能够静止住时间的流淌。 

　　这一路，这样的读书人还有很多，我不再一一细说。你若心寄于书，何处不是书房；身处于陋处，又何曾没有阔论与高谈。这是马路边上的读书人告诉我的。也许有一天，我混入其中，也未见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