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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家平提供的从未公开的老照片。记者 龚国荣 翻拍 |
□记者 张颖 这是一张白边黑白照片,摄于1940年11月,地点在鄞县防疫霉乙部隔离医院女病房。照片上,一张张草席,十余人蹲坐于上,靠着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愁容。这些人,都是当年被日军在宁波市开明街空投的鼠疫杆菌感染后的幸存者。 其中,一个圆脸的孩子,就是胡鼎阳。75年以来,胡鼎阳是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里面,他就那样安静地被母亲抱着。 是幸存者,也是历史见证者 胡鼎阳,1937年出生。而今,一张从未公开过的老照片,再一次勾起了他悲伤的回忆。这是侵华日军对宁波犯下罪行的又一辅证。 “你看,这是曹郁氏。她也是当时的幸存者之一。”指着照片中坐在窗户下的一名女子,胡鼎阳说道,48岁的曹郁氏当时被治愈,在11月20日出院。现在,那张出院证明书被收藏在开明街鼠疫灾难陈列馆。 对胡鼎阳来说,这张照片十分珍贵,且来得“偶然”。10多天前,他应朋友之约,与对细菌战有研究的楼家平先生见面,顺便看看楼先生的老照片收藏。 “照片里的孩子似乎很像我,可有些模糊。”于是,他拿出了1940年11月底,与母亲及另一名亲戚拍摄的幸存者守孝照片,仔细比对下,发现这竟真的是自己。 日军飞机一过,一切都变了 提起那场鼠疫,白发染鬓的胡鼎阳神情悲痛,忍不住的悲伤。他永远记得,1940年10月27日下午2时许,日军的飞机第二次朝着自家所在的方向———开明街俯冲过来低空盘旋,伴随而来的,是淡黄色混浊尘霾,和落在乌瓦上的麦粒及粉尘、药棉球之类东西。空投持续不过10分钟。 那时,大家有恐慌却未在意。当晚,一场秋雨来袭,除去潮湿,他的家人发现有许多从未见过的带血色的小跳蚤到处乱蹦。 “后来才知这是吸食了侵华日军731细菌部队在哈尔滨用人体培养出来的鼠疫杆菌的跳蚤。” 3天后,胡鼎阳家楼下豆浆店的店家夫妻双双死了。他的爷爷胡世桂也出现头痛、恶寒高热昏睡,家人急忙叫了三轮车把阿爷送到鄞县中心卫生院(现在的宁波第一医院)急诊,当时医师诊断以为是恶性疟疾传染病,立即住院隔离治疗。 “那几日,整个街巷房子里传出的都是撕心裂肺的呼唤和哀鸣声。” 于是,他由母亲带着与家人去乡下老家避难。不想,接下来的两天,小姑、小叔陆续因鼠疫感染离开人世。 11月5日,经当时国际上鼠疫细菌学常规检验程序,确诊开明街为鼠疫疫情。为了防止疫情扩散,当时的鄞县政府在采取封锁疫区、设立隔离医院、消毒灭蚤等措施后,开始追查病人。 “过了几天,保长陪同警察到了陈婆渡胡家,把我和母亲带到了宁波永耀电力公司隔离,经过洗浴、更衣,再注射鼠疫菌苗。”当时,胡鼎阳仍很懵懂,只记得,那天奶奶的病得很厉害,下午就被警察带到同顺提庄隔离。几天后就病发而亡。而爷爷,在他暂避乡下的时候也因医治无效去世。 为控制疫情,1940年11月30日,当时的鄞县政府忍痛烧毁疫区的所有房屋,大火整整烧了4个小时,疫区内五千平方米中115户被焚,137间房屋就这样付之一炬,只留下一片瓦砾废墟。胡鼎阳家的三间楼房及屋内财产也全部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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