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3版:微虚构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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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9月12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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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里的暗伤

  □绿 萝

  天知道那个叫许小年的姑娘怎么会喜欢我?我猜她一定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我叫沈新南,借用我妈的话说就是“我儿子怎么越看越优秀”,没见过这么不低调的妈妈。不过,那时候我确实有让我妈骄傲的资本,长得帅,还成绩好。

  谁知高考那年,我却让人大跌眼镜地发挥失常,最终只好带着满腔的哀怨来到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早就听说师范大学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我暗自发誓,如果不是全校顶级漂亮的姑娘,我沈新南绝不恋爱。

  一开学,我就和寝室的兄弟们对全校女生进行大筛选。可我还没来得及选出谁是最漂亮的,就有人前赴后继地来告诉我:许小年喜欢你。走在路上,也总听到有人指着我窃窃私语“瞧,那人就是沈新南”、“许小年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嘛……”

  帅哥有人喜欢很正常,可问题是,许小年是谁?

  好吧,到此为止,我还没见过许姑娘的庐山真面目。我只是好奇,许小年喜欢我的这件事情,为什么不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我最先知道,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却被蒙在鼓里。

  一起被招进广播站的美女邹露露满脸狐疑地问我,你这几天难道都没去食堂吗?食堂门口的那个橱窗里,许小年的表白情书写得好感人呢。

  哦,最近都去外面的小饭店开小灶,好像是有几天没去食堂了。

  寝室的哥们说,这样吧,你就使劲地将许小年往最丑的方面想,这样保准不会失望。

  这有什么好失望的,喜欢我是她的权利,不喜欢她也是我的权利。我沈新南的初恋必须是个能让我为之怦然心动的美女。其他的,免谈。

  我叮嘱身边的兄弟,如果在校园里遇到许小年,一定要及时通知我。莫名其妙的被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喜欢得全校皆知,我好歹也要一睹芳容吧。

  没想到很快,许小年就在半路上拦住了我,开门见山地说,沈新南,我就是许小年。我喜欢你,你能不能也喜欢我?

  好吧,好吧,我第一次发现,被人喜欢是件不开心的事情。因为就算我把期望值降到了最低点,眼前的许小年还是让我很失望。胖胖的小黑妞,外加一件喜庆的红色大衣让她直接俗到家。我会喜欢她?太阳从西边出来吧。

  我当然没兴趣去问她,为什么喜欢我,又是在哪个瞬间喜欢上我。可我刚刚开始的大学生活,因为许小年,从此陷入混乱。

  许小年仿佛无孔不入地渗透我的生活。在食堂,在图书馆,甚至在广播站,我都不可避免地遇见她。甚至我去和系花表白,系花说的是,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我记得她叫许小年。

  那天,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找到许小年,对她爆了一句粗口,你丫能不能不要喜欢我?就算我求你还不成吗?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可是我一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许小年的眼睛里有晶莹剔透的东西掉下来,然后她转身离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也是第一次对她有了内疚。

  自这之后,许小年似乎一下子从我的世界消失。偶尔在校园里看到她,她总是匆匆而过,一言不发。我的生活恢复平静,可许小年似乎越来越沉默,到后来她终于被这个校园遗忘。我也终于可以和其他姑娘自由自在地恋爱。

  镜头切换到很多年后,我在一家电台做DJ。许小年作为特邀嘉宾,出现在我的节目里。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时光对女人来说,一定是有着某种神奇的魔法。彼时的许小年是畅销书作家,瘦下来的她居然有着一种独特的美。而最重要的是,在时光的打磨下,她变得优雅而得体,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追在我后面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女孩。

  采访的最后,我想对许小年说声“对不起”,可最终是她先开口对我说“谢谢你”。她说,谢谢你,沈新南。我是因为你,才在那段青春时光里,逼着自己越来越好……

  一席话,说得我内疚不已。

  许小年走出录音棚的时候,我还是对着那个背影说了声“抱歉”。因为后来时光告诉我,喜欢在任何时候,都是平等的。而我却在一个女孩最美好的青春时光里,给她的心底留下了暗伤。也许我真的是她变得越来越好的动力;可我也在那段时光里,给了她最大的伤害。

  被自己喜欢的人厌恶,许小年回忆起青春年少的时候,一定从来都没有觉得美好过。那时的我,多残忍。

  所以我想说,请善待每一个喜欢你的人吧,别在她的青春里留下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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