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杰

　　学校组建乐队，请来城区资深音乐老师给学生们量身定制，让当时读小学高段的儿子学长号。说来惭愧，我怎么也吹不出动听的乐音，儿子却好像天生适合吹奏长号似的。从此，他常常擎着长号，故意朝着我的耳朵吹出嘹亮的曲子，一面还狡黠地笑。 

　　考级的日子里，长号声每天都在小区的上空回荡。高音处嘹亮辉煌，弱奏时温柔婉转。老婆成了儿子的助手。不过，儿子也喜欢让我听他吹奏陌生的曲子，有时候还会让我谈点儿感受。也不知是歪打正着，还是我的耳朵算得上敏锐，我的点评差强人意地得到了他的认可。特别是迎考前一星期，他特意要我纠错。我唱歌五音不全，但我的点评他都虚心接受，简直令人啼笑皆非。难以置信的是，儿子再回到老师那儿学习，老师非常吃惊地说他已突飞猛进。 

　　儿子高中考入一所百年名校。学校星期一照例升国旗，让乐队伴奏校歌。于是，每个星期天晚上，儿子都要把长号收拾整顿好。然而，那晚他出了岔子，保养时他把长号顶端的Ｕ形零件拆了出来，却装不回去。他向我求救了。起初我不想帮他，他已１５岁了，需要增加一些动手的实践机会。我在他这个年纪，无论是农田里的劳动生产，还是琐碎的家务活，都已轻车熟路。 

　　时间越来越晚，我还是去帮他了。Ｕ形件是空心管子，吹奏时空气形成回路共振发音。长号对应部位的管子直径稍大一点，我对好角度用力拍，可是把手掌心拍得生疼，依然无法如愿。变形了？一端先插进去转动几下，很容易啊。用肉眼比对另一端，没有发现变形。这是什么缘故呢？往这个零件的管子口外表涂抹专用润滑油？马上被儿子否决，家里没有合适的。涂清水？那只会加速铜管氧化。既然没有变形，那么还是有安装的可能性的。我想再试试看吧，如果均匀用力的话，也许能如愿呢。这次，我和儿子一起把长号平放在桌上，再不必分心于护住整个长号了。心神一凝，我感觉到零件的两头管子装入的时候遇到了阻力。不试不知道，一试恍然大悟，原来，Ｕ形件所对应的两个管子，直径虽大了一点，但非常精密，可以保证空气在管子里回荡的时候不泄露。当我明白是空气阻力在作怪后，再装的时候微微摇摆这个Ｕ形零件，便轻松地装成功了。我抬头对儿子说，里面遇到了空气阻力，空气被压缩后的阻力非常大，反弹力超过了手腕力量，所以装不回去了。儿子听得将信将疑，我也没法给他解释清楚，那原本是初中物理里面的压强知识，心里却有些感慨，现在的孩子除了埋头学习，是不是欠缺了什么呢？ 

　　天下每一双父母都要抚养后代。然而谁也没有一手的经验，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这是不是人生最奇妙的经历？不过，儿子也许从此会更加听我的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