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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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2月05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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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映初心

  陈云

  

  宁波大松石中有一种非常罕见的品种:地为朱砂,色浓宛如鸡血;间有冻点,清澈透明莹润;大似蚕豆,小如珍珠绿豆;如水滴落,镶嵌朱砂地中;荧荧内曜,恰似水波荡漾;石质细腻,表面极具光泽;受刀适宜,韧性足而不粘……有人形象地称之为“滴水冻”。类似的品种,即便在别处产地的印石中也极为少见。由此可见,大松滴水冻是一种上品的极为珍稀的印章石。我接触大松石十余年,制作成功的滴水冻印石不过十余方,而品相完好、冻点匀称的上品印石,更是屈指可数。

  被我压在箱底的滴水冻印石是珍贵的,留存于记忆深处的友情同样珍贵。 

  6年前的春节,一位老者敲开我家大门。开门的一刹那,我几乎不敢相认,来客竟是我二十多年前在鄞县(鄞州区)化肥厂工作时的工友忻师傅。忻师傅年长我27岁,当年我是电工,他是车工,按理说交集并不多。但我进厂跟忻师傅分在同一宿舍,床对床睡了两年多,加之业余爱好相近,就顺理成章成为忘年交。原厂转制后,我与忻师傅各自寻找新的职业,偶尔通个电话,互致问候。这次忻师傅突然来访,颇觉意外。 

  简单寒暄之后,我才得知,十多年来忻师傅过得并不顺利。他的胃、肺、喉部多处出现恶性肿瘤,喉咙做过手术后已无法正常说话,声音细若游丝,只能发出不连贯的耳语般声音。忻师傅告诉我,多年来他一直十分牵挂我的身体,很想来看看我。但他不会发送手机短信,故平日里少有联络。这次终于成行,看到我精神不错,工作安稳,家庭和睦,很是欣慰。

  忻师傅走后,我脑子里一直设想着忻师傅的种种不易与坚强。与忻师傅相比,我虽然腿有残疾,行动不便,但至少性命无虞。二三十年前工厂里的点点滴滴,在年逾古稀的忻师傅断断续续讲述中,变得异常亲切而又触手可及,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那时我们都不富裕,也没有电脑手机,空闲时一起翻阅《收获》、《十月》,一起摇着蒲扇探讨古诗词…… 

  回望过去使我感慨万千,不忘初心;而同窗援手,助我度过艰难困顿的善举,则更让我倍感温暖、感激不已。 

  我患顽固性神经痛已有十多年,疼痛发作时如万箭穿心、骨头爆裂,浑身颤抖、撕心裂肺,目前尚无药可解,已严重影响到生活和工作。2013年初夏,我在疼痛科医生介绍下,去省城一家大医院进行脊髓电刺激植入手术。身上安装一个电刺激脉冲器,机器开启后就能阻止疼痛向大脑传导,是目前世界上治疗神经痛最先进的办法。但这个机器价格超过20万,因没进入医保,需全额自负。为缓解疼痛,我不得不举债前去治疗,心理压力很大。

  不想这事被我的高中同学得知了,于是老班长牵头,自发组织为我募集手术治疗款。就在我出院后的第三天,十多位同学结伴来我家看望,鲜花水果堆满一地,美好的祝福不绝于耳。临走前,班长把一大包募集到的现金送到我手里,平日里唠唠叨叨闲话满嘴的我,竟嗫嚅着说不出一个谢字来。当我私底下向班长索要参与捐款的同学名单时,老班长死活不肯说,两年多过去了,始终是个不解的谜。

  十多年来,我制作了上千方大松印石,才获得十余方滴水冻这一珍贵的品种。我的生活犹如滴水冻印石的获得过程,虽经历诸多磨难与艰辛,但有真情的生活总还是美丽的、珍贵的。工友的念念不忘,同学的慷慨援助,犹如滴水冻印石里的冻点,美丽、珍贵。我把这水滴之恩,铭刻于石,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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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