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巍

　　在我的记忆里，元宵闹花灯算是年少时代里最刻骨铭心的一幕了。当闹花灯那鲜活的妆容和灵巧的表演展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孩子象脱离了主子缰绳的猴子，大人们再也捉不住他们的尾巴了。

　　花船和挑花担，是最勾引年轻男子目光的节目，不仅仅是道具精美、嗓儿嘹亮、烛光烂漫，主要是浓墨重彩、锦衣缎袖的角儿让人魂不守舍。主角均是正值芳华、姿容秀丽的年轻女子，大红大绿、描花绣凤的贴身小衣小袄系着苗条的身段、焉能不让年轻男子伸长脖子、一路相随？当脆亮、清澈的腔儿一出樱桃小口，就象夏日山涧里的一股清泉，洒在了身边的每一分土地和每一寸细胞。尤其是那左顾右盼的眸子，波光闪闪，灿若晨星，看你？瞅他？转瞬之间，亦扫描了现场或深情或陶醉或着迷的包含了无数内容的目光。俊朗的面容，深有意味的笑，羞怯的渴望，在花船妹子的心灵深处早已烙上了刻骨的记忆。少时，花船姑娘、花担儿妹妹在整个正月热闹的奔忙巡演中成全了一个又一个单身小伙，一对又一对鸳鸯在四乡八里的走村串户中修得了同船渡，就象舅家的大表姐，第二场正月花灯还未收场，就被一位尾随了三十多天跑遍了十八个村的小伙子跟成了一对欢喜冤家。

　　对唱或是接唱是花灯表演中一个最有趣的环节，仅有身段而没有优雅而富有情趣的演唱，谈不上精彩。同样的唱腔，同样的开场，主要是唱词的变幻无穷。玩灯人大多经验丰富、脑筋活络，到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门户能编出什么样的唱词，要说得适当、说得不能千篇一律、说得主人家开怀一乐，红包于是一个接一个，玩灯的也表演得越来越起劲。最显示玩灯人聪明才智和水平的则是有观灯人的接唱。玩灯人一个点拨，一旁的观众中立即有人顺势而上、张口就来，就象电影《刘三姐》中的对歌一样。看谁的本领大，最后答不上的就得三缄其口了，而获胜方则趾高气扬，挺直了脖子，唱腔更加高亢、韵味十足，从此成了乡亲们心目中独一无二的明星。

　　现如今，闹花灯是颇能引发大家兴趣的，因为上年纪的想重温旧梦，孩童们则想瞧个新奇和热闹。只是演员们年龄偏大了些、笑容僵硬了些、唱腔呆板了些、花样单调了些，只有演员们卖力的表演，少了互动和共鸣。但我想随着农村文化活动的愈加活跃和频繁，这些传统的东西定会重新得到弘扬，我的童年将会在那种原汁原味的说唱做打、浓妆艳抹里再一次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