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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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2月2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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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自行车的日子

  叶龙虎

  

  今天早上,我又骑自行车上班了。车技大不如从前。过去,我能从坡陡、狭小、弯曲的鸡鸣岭古道上骑行,现在即便在平坦的大路上,看到来来往往的汽车,依然觉得慌兮兮的。屈指算来,已经二十六年未碰自行车了。

  城市的交通设施的变化,是城市变化的一个侧面。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姚城出现了三轮车,我当时的第一感觉是:“哟,县城变大了,三轮车的喇叭声,过去只有在宁波、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才能听到的。”接着,姚城又相继出现了出租车、公共汽车……今天,公共自行车服务系统也运营了,这让美丽的姚城又上了一个档次。有人说,公共自行车是一项缓解城市道路压力的举措,但我以为主要还是返璞归真,是一种环保生活的回归。

  曾几何时,我国是自行车的王国。那时候,骑自行车是常态。当时的自行车,是清一色的黑色、直档、廿八吋,至于彩色、弯档、小轮等等,都是改革开放以后才出现的。当时,自行车是路上的一道风景,尤其是上下班时刻。日常生活也离不开它,什么米袋、煤饼,基本上靠自行车驮回家。自行车不但是人们的交通工具,还是运输工具。上世纪的60年代末,我老家就出现过这样的运输队伍。每逢市日,一队骑着永久牌重磅自行车的山北人,从我老家门口的河塘路骑过,经过加固的书包架两边挂着两麻袋重达200多公斤的大米。这在今天简直是匪夷所思。听见车轮碾过欹翘石板时沉闷的“咔嗒”声,连过路人都要为他们捏一把汗。他们弓着身体,棉袄缚在米袋上,大冷天只穿一件棉毛衫。到了岭脚,相互合作,将载重的自行车一辆辆推上岭顶。山北人籴米是为了解决温饱问题,当时棉区的口粮普遍不够吃。当然,也有人凭力气、车技和胆量进行“投机倒把”,悄悄地赚一些外快。

  今天,我骑在自行车上,脑海中却浮现了一张张亲人的面孔。想起我父亲,当年他是那么年轻,月光下,生产队的晒场上,父亲抓着自行车的书包架,我一圈又一圈地越骑越快,强壮的父亲跟在后边,跑得气喘吁吁。父亲告诉我,路小,骑车要小心。他年轻时在上海做电工,撞翻过人家的馄饨摊。想起我三叔,当年只有他有自行车。那时候的农村,拥有一辆自行车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小叔去借,他还不肯,但只要是我开口,从来没说过不借。想起我小叔,那一年赶时髦也买了一辆二手车,约我一起过一把骑车瘾。我们去宁波,60多里的路,四分之一是高低不平的土路,过了妙山桥才有单车道的公路。好在那时的汽车极少,偌大的公路上,只有我们叔侄俩骑行时轮胎与沙石路面摩擦的“沙沙”声。沿途都是一望无际的金色的波涛,有的地方稻子已经开镰;公路两边的树木,一排排地往后退,变得像电影中的画面。大街上,小叔请我喝了七分钱一杯的酸梅汤,然后再掉头回家。那年我才十七岁,是头一次走进宁波城。往事生动如昨,而父亲、三叔、小叔都相继离我远去……

  骑在自行车上,还让我想起了许多往事。有一年,我驮着即将临产的妻子,去丈亭公社大会堂看越剧《祥林嫂》,来回40多里的土路,至于颠簸会不会对孕妇带来影响,当时没有这样的概念。又有一年,妻子怀老二到县医院检查完之后,我驮她回单位宿舍,在姚江桥脚与一辆从小弄里窜出来的自行车相撞,虽然我是直行,可我不是本地人,几个人围上来要我赔二根钢丝钱才肯罢休。妻子从书包架上摔下来,好在没事。又有一年的冬天,我们丈亭二轻局的四个人约好骑车去县城开会。那天的天气特别好,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四十多里的沿山、沿河的路,大多是高低不平、杂草丛生的土路,河塘上还有很多缺口需要上下车。一路上我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那种情景,永远在我脑子中扎下了根。在丈亭工作的时候,我还常常带大女儿上班,四岁的她坐在三角档上,一路上都感到新鲜、稀奇,幼稚的提问,还有我故意逗她的话,至今记得一清二楚。在骑自行车的那些年,日子似乎过得很贫困,但也很温馨、很快乐。骑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边骑行,一边欣赏路边的风景,有时候还会情不自禁地哼唱,这不是享受么。

  去年八月份去丹麦,红绿灯前,我又看到了浩浩荡荡的骑自行车的队伍;在市中心,我还看到了一个个停放着各式各样自行车的大型自行车停车场。导游告诉我,这里每一个人都爱骑自行车,包括王储、市长、律师、教师、学生。对于丹麦人来说,自行车不仅仅是一种交通工具,更是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如今,我们中国人也开始意识到这一点,今天的姚城,也有了越来越多的骑车族。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从今天起,我一定要多骑车少开车,为了环境,也为了自己。

  总第6058期 配图 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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