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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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3月01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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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的变迁

  王梁

  

  这个假日,僻静的老家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不时响起刺耳的钻机轰鸣,一帮人忙着切割水泥路面、钻孔、挖地。原来是村里正在集中改造污水处理系统,今后每家每户的厨房、洗浴和卫生间的废水都要统一排放到化粪池里。

  不由得感叹现在的新农村面貌真是越变越美,农民的日子越过越好。那些蹲坐在粪桶、茅坑如厕,露天粪缸蚊蝇乱飞、臭气熏天的场景仿佛还在我在眼前,抽水马桶、卫浴间等现代化家居设备早已装进了寻常百姓家,随着排污管道的全面铺设,连烧饭洗碗产生的泔水也将便捷地深流入地,这在以前可是喂猪饲鸡的好食料,而现在连在家养猪的农户也已经极少了。 

  农村面貌的快速变化应该是从世纪之交开始的,在之前的一二十年里,尽管农民收入和生活条件有所改善,但大多尚停留在温饱线,除了少数几个头脑活络、门路宽广的“头面人物”圈地建起了漂亮洋气的楼房之外,其他农户即便翻建或新建了楼房,也大多就盖了个壳子,外墙的黄砖一直裸露着,有些甚至连窗窟窿也只是用塑料薄膜或木板填补。至于村容村貌,难得有新鲜的变化,倒是诸如祠堂、队屋等公共场所或设施日见破败,河岸、塘沿以及一些空地上堆满了花花白白的垃圾,涣散的村民组织似乎也懒得出面来清理,整个农村好似一个没精打采、无人过问的病秧子。 

  我的老家位于中心村三里开外的山湾里,是一个仅有三四户人家的自然村。这现在只需一脚油门的距离使得现代化抵达的步伐更加滞后。当中心村村民已经能够在电灯下吃夜饭甚至看上黑白电视的时候,我们还得依靠点煤油灯、蜡烛对抗浓浓黑暗,那时堂兄妹们还经常上山去劈松油枝用来取火照明。待到读小学,经过当大队干部的父亲的多方努力,一杆杆水泥电线柱沿路沿山支起来,橘黄色的灯光终于照亮了小山村的黑夜。 

  最不方便的还是路,蜿蜒狭窄,一下雨便泥泞坑洼,特别是进村那一段,一路都是上坡,山外的重物要进家门,必须得靠肩挑车拉。1990年前后,我家造房子,由于拖拉机开不进来,从砖厂买来的黄砖只能卸在大村路边,将黄砖装上手拉车,父亲在前面拉,母亲还有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在后面推,一车车运到新屋地基旁。那上坡的路真是艰难啊,无情地摧残和损耗着血肉之躯,每次都得闭上眼睛、咬着牙齿使尽所有的气力,腰酸痛得无法直起,汗水有时混着泪水大颗大颗地落在路面上,心里一遍遍诅咒着这该死的路,幻想着一种神奇的力量来改变这一切。而今村里村外宽阔平整的水泥路四通八达,我的轿车都能直接开到家门口,而父亲已经长眠在路对面的山岗上,这么好的路,他一步都没走过。 

  大约在新世纪头两年,村里造起了灯光球场。仿佛是一个引子,农村建设自此像上了发条一样开启了快进模式。政府加大了财政投入,农民的收入来源也越发多元化,活跃的经济给农村的发展注入了鲜活的血液。政府承包了原本分散在各家的十里茶园,经营成了远近闻名的有机茶生产基地和休闲观光去处,村里还组建了多个农业合作社,一片片荒山也被承包出去,种上了桃、杏、李、黄花梨、香榧等经济作物。很多农民再不用上山下田辛苦劳作,每年从村集体或承包户那里称稻谷、领取各种补助款或是分红。不少村民在附近的工厂上班或是外出打工、做生意,另一些村民就在村里给集体基建项目或是承包大户干活,像城里人一样上班领工资。

  村容村貌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一幢幢小洋房拔地而起,里里外外都装修一新,一家比一家气派。原来的大队祠堂扩建成了村民活动中心,搭起了戏台子,几位有些功底的村民凑成一个戏班子,村里请了专业老师来辅导,时常聚在一起唱念做打,居然搞出了名堂,引得中央电视台都下来采风。村子里村民办事处、警务室、社区医院、放心超市一应俱全,还设置了多个垃圾中转站,有专人定时来清运,河道两岸也固定了木质栅栏,种植了观赏植物,穿村而过的主干道两旁的房屋墙面都进行了明清古建筑格调的粉刷处理,整个村庄看起来整洁有序,韵味十足。

  这样的生活在老辈人眼中一定是想都不敢想的“世外桃源”,我的父亲还有很多已经逝去的先人,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历尽了动荡、贫穷、苦难和艰辛,当幸福大门次第打开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来不及看上一眼,这是多么深重的遗憾和伤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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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