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涵

　　我点了一份蛋炒饭和一盅牛肉汤，在角落找了个位子坐下，可能太凉爽，一眯眼就打盹了。

　　我是被小妹歇斯底里的呼喊声吵醒的：谁的呀？没人领，我就端回去了！

　　一看小妹的托盘上放的是蛋炒饭和牛肉汤，我连说我的是我的。小妹朝我这个角落望了一眼，快步过来怒气冲冲地说，你干吗不应我？

　　我忙说对不起，我打瞌睡了。谁知这个外乡小妹却说，你很喜欢摆架子是不？一定要我喊到嗓门冒烟才搭理是不？

　　我喜欢摆架子？我是睡着了才……我再次解释，小妹却搁下托盘就走人。

　　这算什么？我的心头怒火一下子燃烧起来。连续三口沉重的深呼吸，发现肚子已经饿得痛起来，瞧着蛋炒饭的鲜亮色泽，闻着牛肉汤的扑鼻香味，我急三火四地吞咽起来。

　　再喝几口汤，真美味！我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不到两分钟内，我把自己锤炼了一遍。生气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手指莫名地一抖，勺子掉到地上了，我又喊那个小妹，请她帮我再拿一个。小妹说，等着！可她的眼球似乎在喷火。这时是他们一天中最忙的阶段，我不该再给她添麻烦。

　　过了好一会儿，小妹才拿着个干净的勺子在我面前信手一丢，说，别再掉了，到时可没人再给你拿！

　　被熄灭的怒火瞬间又猛地燃起来，等我祭完五脏庙后，我一定要找这家老板，说说这个猖狂的丫头！

　　不是你点的大排，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绕了个大圈子！快吃完的时候，我又听见了小妹歇斯底里的叫声。

　　什么态度嘛！那位女士毫不客气地说，你们老板怎么会招你这样的服务员？他是怎么管理员工的？

　　我有点幸灾乐祸，有人替我骂了。很多顾客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投了过来。这回小妹的“气焰”低沉了，眼泪汪汪地扭身就走。

　　空调底下的小妹，后背已经湿了大片。她的皮肤很黑，跟乡下妇人一样粗糙，手上还贴着好几个创可贴。我兼职做过客服、服务生，知道干这行不容易。

　　出了门，见小妹一个人蹲在门口花坛边，脸上流淌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想安慰两句，可说出口的却是：笑笑，会舒服些。

　　那天后，我又来过三四回，小妹没有被炒鱿鱼，我看见她在笑，很努力地微笑着。我只希望有一天她能笑得灿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