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

　　据说家乡的“公社”一名引自法国。没考证此说，源于巴黎公社？不得而知。旅法国数次，亦没去巴黎公社，却有一次去贝城周边的小镇，不经意走进法国仍以公社而名的小镇———沙勒泽尔公社。

　　沙勒泽尔不大，面积不到４平方公里，人口不足２０００。沙勒泽尔是离贝桑松最近的市镇之一，北面靠山，南面是杜河，杜河乃贝城的母亲河，这多像家乡的庄桥，背靠四明山余脉，南临姚江———家乡的母亲河。说沙勒泽尔相似庄桥，还因相近的人文。沙勒泽尔附近有火车站；沙勒泽尔有条街，名Ｇｒａｎｄｅ，称大街，大街的入口处有座纪念碑，继而是列队似的法国梧桐，此乃是印象深刻的一幅画面，与我识庄桥大街的纪念碑一样，不过庄桥大街是一队的香樟树迎宾；还有沙勒泽尔的牧场，那个牧场的奶牛让我联想起庄桥的牛犊。

　　虽说如此，记忆沙勒泽尔的却是一些古迹。记得第一次从大街走过，曾在一栋旧房子前驻足。这是一幢像家乡公社仓库那样的建筑，一层尖屋顶，样式与大街的民居类似，然而门楣开间比民居大。门楣上方钉了两块牌子，一块上书红色的文字，一块上书黑色的文字。黑色文字牌的下端钉挂八个小圈，上印阿拉伯数字，１９６１，１９６２，至１９６９，数字颜色深浅不一，小的浅，逐渐加深，最大的最深，数字表示年份，这是什么牌子？我好奇，因好奇而驻足。仰头瞥见钉牌的铁钉锈黄，壁角悬挂缕缕尘埃。

　　因对这一幢建筑的好奇，再去沙勒泽尔。此行终于明白，那幢仓库似的房子原是农业部兽医服务站的旧址。踯躅于法国街巷，仿佛走进时间的隧道，至于隧道有多深，大多没有感觉，此缘于擦肩而过的建筑，很难辨识是老宅，还是新居，踯躅于沙勒泽尔街巷亦是如此，那幢仓库建筑设服务站的年代可能是近半个世纪以前的事，然我不知此是哪个年代的建筑。

　　从此遗址沿大街再南行，右拐是杜河街。杜河街３号左边是高出地面的花坛，一块青翠的草坪，放置手拉车之类传统时代的运输工具，从斑驳的石门柱抑或圆滑的墙根石判识，这可能是幢古宅。与大多法国民居门饰一样，这家门柱上有个鸭子卡通，下面一块铁铸的文字———ｂｉｅｎｖｎｕｅ。噢，是欢迎来访者。拍照之间，内宅走出老人，征得老人的同意，走进院子拍照。这是一幢单层建筑，这家主人将曾经的工具，抑或被电动机械替代的工具一一悬挂在房屋上部木板壁，诸如木锯、镰刀、铁钎、犁铧、车轮，以及一些说不出名的工具；那板壁悬挂的奶牛铃铛与矮墙陈列的大小奶筒，上下呼应，俨然构成一座家庭的农牧博物馆。从大街一路走来，沿街的民居虽有类似的陈列，然还是３号院布置的最具艺术。我竖起拇指，点赞。老人似乎明白，站在跟前，一直向我们介绍。然而老人说了一大通，我们猜他所说，约有建筑年代之意，其余全然不知。老人突然走出院门，左拐行数十步，在一石库门前止步。啊，石库门上雕刻了“１７４７”数字，我们恍然大悟。老人还陪我们看了他家的牛棚。牛棚依旧，只是没有奶牛，原来这是一幢建于２５０多年前的建筑，他家祖上以养奶牛为业。

　　离开老人，走进神甫路口，我们看到一幢红门灰屋顶建筑，屋顶有喊话筒，门牌上有１９６８－１９９８，消防队等字样，红门灰色墙上镶嵌一幅雕刻，画面是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在泼一罐水，那是消防队旧址？在消防队旧址旁的一球场，一位母亲正与年幼的儿子在踢足球。

　　何为保护，何为传承，沙勒泽尔古迹不言而喻诠释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