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7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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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5月31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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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了,差鱼

  顾常平

  

  早晨去菜场,见卖河鲜处有差鱼,只5元一市斤,就买了1斤来。

  不知差鱼之味近三十年了。但在儿时,差鱼却是我家最常见的下饭之一———谁叫我大哥,后来还有三哥都是挑差鱼的好手呢?

  我的故乡在鄞南。江南水乡,河道密布。几乎最小的小河,都能带你到想去的地方。站在小河边,常能见到静静的水面,有箭一般的窜来又箭一般地远去的小鱼,那就是差鱼了。差鱼不大,大的也不太会超过二指宽。小小的差鱼嬉戏于河面,给故乡的小河增添了不少的灵动与趣味。

  我有三个哥哥,大哥长我14年。童年最美的记忆之一,就是跟着我大哥去挑差鱼。大哥肩扛挑罾(挑差鱼的网)前面行,我提着竹篮后面跟。多是清晨,一大一小的组合,曾有过好几年。挑差鱼不需远行,村边几条河挑下来就有半竹篮差鱼———那时的差鱼真是多呢。记得有一次,已挑有半篮差鱼,天色将晚,我们正准备回家。过桥时不知怎的,我的竹篮掉到河里了。在我惶急的哭声里,幸亏大哥落手快,用挑罾一下挑住已半沉的竹篮。本以为大哥再不要我跟了,不想一路回家,大哥安慰一路,连竹篮也不用我提。以后的日子,若挑差鱼,大哥还是要我跟着去。

  每次回家,大哥吃好泡饭,还得跟着父亲下田干活去,而我,不急于吃泡饭,总是先跟着母亲,到河埠头洗差鱼去。母亲洗差鱼的步骤几乎是一样的:把竹篮浸到水里,用扫帚洗差鱼;提起篮出水面,双手握住篮边撍(zǎn,两手有节奏地簸动盛物器具)几下,再沉篮下水洗。如此反复,几次下来,鱼鳞几乎就能去净。未去净的鱼鳞极少,只需用手指刨几下就行。差鱼小,不需动刀,只需要掐出鱼肠就行。最后在河里洗干净,就可回家煮了。

  母亲煮鱼,一般在中饭前。母亲上灶,我伏在灶边桌上做灶头猫,看母亲用一点点的菜油,细细地翻煎差鱼;或帮母亲在灶膛上添几把稻草,顺便把灶口爆得的几粒稻米花,拣进嘴里吃。有时也帮母亲急急去后院摘几根葱。烧好差鱼,母亲总会用筷子夹一条,笑着叫我“啊———”地张开“老虎嘴巴”,送进我嘴里。

  我三哥也能挑差鱼时,我已外出读书,后又在外地工作。三哥也就比我大两岁。三哥挑的差鱼我几乎吃不到。差鱼的地位在我们宁波,一直是等而下之的,我几个月回家一次,家里都是好鱼好肉的招待,哪轮得上差鱼上桌。前几天在一家大饭店吃饭,竟吃到一碟久违了的油煎差鱼,味道与儿时母亲煎的很有几分相似。今天我会兴冲冲地买来差鱼,既与儿时的记忆有关,也与前几天吃到的那碟油煎差鱼相连。

  买回差鱼,细细地清理净,用盐腌了半小时,又特意开了瓶菜油,煎得两面焦黄,佐以姜、葱、醋、糖、老酒、酱油,起锅上桌,妻女都说好吃,又一起问是什么鱼。我告之以差鱼,她们却又似乎是异口同声问差鱼是什么鱼———这就让我很有几分为难,明明就在眼前、正吃着的鱼,怎么解释好呢。我就找了两句宁波老话作答:一是“桥倒压不煞差鱼”,二是“有佬儿子甩差鱼”。之后,把两句老话的意思又细细解释了一番,她们还是似懂非懂的。那就没办法了,谁叫她们没看见过河里箭一般地来又箭一般地去的差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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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