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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6月05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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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季子先生:经世情怀 学人本色

  人物名片
  
  徐季子,1922年1月出生,奉化萧王庙人。历任宁波师范学院副院长、教授,政协宁波市委员会副主席、主席,民盟宁波市委主委、浙江省委副主委、民盟中央委员,宁波市文联主席和中国古代文学理论研究会会员、中国《文心雕龙》学会会员等。数十年笔耕不辍,著有《徐季子文选》、《文心与禅心》、《畅堂文谈》、《畅堂文集》、《季子序文集》等学术著作和随笔集多种,主编有《傅璇琮学术评论》等书籍。由他在1990年主编的全国高等师范院校统编教材《中国古代文学》,至今仍在不断再版。
  严龙/摄

  

  □赵淑萍

  “曾经,一位记者采访徐季子先生,问及他人生中最难忘的经历,他讲的是一段战火中的书缘。1944年8月,第四次长沙会战后,国民党部队因军事失败而大撤退。他所在的桂林城内风声鹤唳,一片混乱。一家书店正在大甩卖。他买到了价格极其低廉的托尔斯泰三大名著,如获至宝。可是,火车上处处挤满了逃难的人,最后他不得不扔掉铺盖行李等一大堆随身用品,穿着破大衣,携带着这一堆书,挤上了车……

  如今,95岁的他,虽然很少再出席社会活动,也不再提笔为文,但仍然手不释卷。他借助眼镜甚至放大镜,翻阅《论语》、《文心雕龙》、《红楼梦》等书,且乐此不疲。他说,能安安心心、平平静静地读书,实乃人生的一大幸事、快事。

  ”

  一片文心寄四明

  徐老的人生,颇有传奇色彩。他自幼家境贫寒,15岁就到汉口的一家五金店当学徒。当时,武汉是中国抗战的大本营,各党政要、抗日志士在这里云集。他曾在现场听过郭沫若、陈独秀声情并茂的讲演。在全民抗战热潮的召唤下,他放下生计,加入到救亡活动的洪流中去。他辗转各处,担任过战地服务团团员、战地巡回宣传队队员、抗战剧团演员、导演,由此接触音乐、戏剧、文学。硝烟弥漫,烽火连天的日子,他始终没有间断过自学。抗日战争胜利前夕,他转到四川开县女中教书,自此跨进了教育领域。

  徐老曾谦虚地说:“学校里讲究学历,我没有拿过一张文凭,从学历上说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教师。”

  他以此自励,比别人花更多的工夫在读书上。中外名著、美学、文艺理论、哲学史学,涉猎甚广。而且边读书,边做笔记,笔记做多了,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些感悟和心得,于是,下笔成文。写作渐渐就成了他的“副业”。

  1958年,徐季子当选为首届宁波市文联主席。从此,他与文艺界结下了不解之缘。前几年,笔者在市文联的会议上数次见到徐老,只见他虽届耄耋之年,却身板硬朗,思维清晰,讲话中气十足。他博闻强记,能信口背诵大段古文,唐诗宋词信手拈来,谈论时事往往由点及面,滔滔不绝,让我们这些后辈大叹不如。

  徐老早年研究《文心雕龙》,后来,一直致力于浙东学派的研究。多年来连珠成文,集腋成裘,曾与人合著《千年月湖》、《宁波史话》,还出版了《徐季子文选》、《文心与禅心》、《畅堂文谈》、《畅堂文集》、《季子序文集》。在《畅堂文集》的自序中,他说到自己对浙东学派的研究工作:“我虽有志于此,但学识不深,精力不济,力不从心。为此殷切祈盼当代才高学饱、年富力强、有实力、有精力、有魄力的同志来担此重任,我愿意将我发表的有关浙东文化研究的材料,贡献给他们,供他们参考。”

  他对浙东文化的开掘,特别是明代中期以来以屠隆为代表的作家群的研究,有力地彰显了宁波这座城市在中国文化版图中的一个位置。

  他的那些有关浙东文化研究的论著,给不少后辈以启蒙,对地域文化的普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对浙东文化的开掘,特别是明代中期以来以屠隆为代表的作家群的研究,有力地彰显了宁波这座城市在中国文化版图中的一个位置。

  著名散文家徐秋雨先生在《风雨天一阁》中写道:“裴明海先生递给我一本徐季子、郑学溥、袁元龙先生写的《宁波史话》的小册子,内中有一篇介绍了天一阁的变迁,写得扎实清晰,使我知道了不少我原先不知道的史实。”

  2007年,徐老帮宁波出版社策划了《傅璇琮学术评论》,亲自担任主编,反响很大。后来,在《宁波通史》的编纂过程当中,他担任学术顾问,倾注了极大的心血。从选题、立项到书稿编纂、出版,整个过程他都参与其中。这部书的编纂出版共花了五年多时间,开了20多次会,每一次徐老都亲自参加,每次都有备而来,提出很多建设性意见。

  2010年,宁波市文联为他出版《畅堂文集》。这不是一本纯粹的学术性著作,也不同于一般散文作家的文集,它有着丰厚的学术含量,但又不像纯粹的学术著作那样晦涩难读,从中可以看到思想、情怀、智慧、文采,情趣和理趣自然融合。这是因为他涉足的领域很广,对诸子百家、佛学、诗学、散文、小说、茶道,对浙东文化和宁波帮都有研究。他汲取了众多的营养,学植深厚,所以思路开阔,知性和理性达到了很好的统一。而且,他在研究中有纵横比较的眼光,做到古为今用,融会贯通。

  他的学生兼朋友,中华书局原总编辑傅璇琮对此如此评价:“诸多篇什里体现出徐季子老师对宁波的深厚感情。徐老师对宁波的感情确实很感动人,他对宁波的深厚情意,其实很多都是从文化角度生发出来的,他讲到宁波的文化,品评月湖人物和宁波历史上诸多文化名家,都洋溢着浓浓的乡梓之情,这是这本书中最打动我的地方。” 

  2012年,千年学府桃源书院重生。九十多岁高龄的他担任名誉主任,并欣喜地写下对联:桃李芬芳四明文脉溯清源,书香飘逸三江俊才盈古院。他一直沉浸于浙东文化的研究,致力于四明文脉的传承。桃源书院的光复,怎不让他倍感欣慰?

  教育英才携后进

  在教育领域,徐老是一位深受同事、学生尊重的好老师。他谦逊、温和,热心助人。当时宁波师范学院的一些同事,有的后来定居国外,但每次回国,总要到徐老家中坐一坐。他当年的学生,有些一直跟他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不时到他家“讨茶喝”。浙师大教授、著名儿童文学评论家方卫平先生,多次在文章中提及他。他说,徐老当年授课思路开阔,大气磅礴,极有感染力,他听得入迷。

  2013年,笔者电话采访著名红学家蔡义江先生。“我至今还记得我的老师钱念文、徐季子先生的教诲。”蔡先生在电话里非常真诚地说。

  甬上学者、宁波大学张如安教授先前跟徐老只是神交,后在编《宁波通史》期间,跟他有了接触,深切感受到徐老对年轻后学的爱护、包容。在内部评稿会上,徐老对他的文稿,以赞扬为主,也有批评。有时候,在具体的学术问题上,他们会有不同意见。比如对宋代舒亶的评价,他和徐老的观点就很不同。“我在审稿会上发言,会坚持自己的看法。我的每一次发言声音都很大很响,尤其是坚持自己观点的发言,也许略有激动的情绪。事后我才会意识到自己有点冒失,以为自己肯定给徐老留下了坏印象,不禁暗暗有些后悔,觉得不同意见可以在会后交流,不应在会上振振有词,为自己辩护。没想到徐老从来都不以为意,一直对我很包容,非但没有责怪过我,而且还在各种场合对我褒奖有加,希望我能承担更多的工作。徐老对年轻后学的爱护和包容,让我充分领略了前辈风范,我是深为叹服的。”

  著名散文家赵柏田还记得,多年前,他的《岩中花树》在中华书局出版以后,非常忐忑地送书给徐老,徐老给他写了一封信,他还记得里面有一句话,“为当代浙东又添一才人贺”。这是徐老对他的鼓励。“我感到浙东文化的传承就像一条长河,徐老师在文化薪火相传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传承人”。

  笔者在采访中了解,徐老的家庭生活非常幸福。子女孝顺,且个个喜欢钻研业务,务实低调。笔者和徐老的女儿,小学语文教研专家徐晓鸣老师相识多年后,还是从外人嘴里知道她是徐老的女儿。笔者也曾采访他的儿子徐明鸣先生,问及徐老对他们的教育,他讲了几件事。小学中段,他数学不好,有一次,考了不及格,父亲一句重话也没说,用自行车驮着他到老家江口,一路谈心,要他树立信心。这么一回后,他的数学成绩居然上去了,后来还参加了数学兴趣小组。记忆中,父亲从未和家人红过脸、高过声,只有一次例外。那一年,家里要买一辆凤凰牌自行车,那年月,这可是一件大事,于是,徐明鸣挂长途到父亲单位,询问意见。父亲正在上课,喇叭喊了,他急急赶来。“我在上课,这样的事情也来叫我!”电话那头父亲显然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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