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亮 一年一度的高考来临,我想起了那一年的高考,那是1977年。 那一年,停顿了10年的高考招生制度恢复了。凡是1966年毕业至1977年的应届生都能参加当年的高考,考生年龄跨度有点大。作为1974年春季的高中毕业生,我可以参加这次高考。 那一年,我高中毕业回乡务农已经三年多。对今后的道路有些迷茫。谁料想,10月的某一天,就在我临时返回母校十三中学做代课老师期间,学校传达了关于恢复高考制度的文件。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喜悦、激动、不安、期盼,心中像打翻五味杂陈瓶子,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我对自己说,这也许是我的人生转折点,行动吧,小伙子。 于是,我辞去代课老师的职务,向学校图书馆借了一些高考复习用书,主要是历史地理方面的书籍,因为我们读书那会儿基本上没学过史地知识。拎着一大袋子的书本,我回到了务农的地方———我的祖籍奉化舒家村。 在那儿,我白天参加农业劳动,晚上复习功课。虽然苦,但内心充实。我的人生不再迷茫,我有了明确的奋斗目标,并朝着既定的方向努力着。 高考制度恢复那一年,没有全国统一的试卷和考试时间。试卷、时间、考试形式由各省自己规定,浙江省分为初试和复试两个考试阶段。初试通过才能参加复试,复试通过方有机会进入大学。 那年的初冬,我走向考场———奉化舒家学校。教室里坐满了考生,真有传说中的“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场面,而当我再次走进这个学校参加复试时,教室内的考生少了许多。我至今记得复试时语文试卷的作文题目有两个:“怀念”和“十月”,考生可任选一题写作,我选了“十月”。在历史的长河中,十月是那样的波澜壮阔,那样的振奋人心。1917年的俄国十月革命,1949年我们新中国成立和1976年党中央粉碎“四人帮”·…… 复试结束,大多数考生静候佳音,而我因为填报的第一志愿———上海海运学院远洋运输业务专业的特殊性———文科兼英语专业,所以得加试英语笔试和口试两种考试。 先是英语笔试。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整个奉化西坞区只有我一个考生参加英语笔试,考场内我是那个唯一的考生,监考老师倒有三个,六只眼睛聚焦在我身上,很不自在。好在我英语基础比较扎实,很快就做完试题,轻松地走出了作为考场的办公室。由于英语笔试很顺利,在回家的路上,我蹦蹦跳跳,很快就走完了十五里路。 难忘次年1月的那个冬日早晨,天气很冷,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我从江北的家里出发,走了大半个钟头,来到宁波二中,参加英语口试。这时太阳从云层中探出脑袋,对着我笑得那么灿烂,把我的心房照得暖暖的,暗暗在心里为自己加油,然后走进教室。面试的英语老师来自杭州大学,四五十岁的样子,高高瘦瘦,戴着一副眼镜。他和气地示意我坐下,叫我别紧张,先简单地用英语交流了几句。问我叫啥名字、几岁、工作否?我用英语一一作答。对话中气氛逐渐变得轻松,最后他让我用英语说说雷锋,我用了十多句英语概括讲述了雷锋平凡而又光辉的一生,最后以“我们要向雷锋同志学习”为结尾。那个年代,雷锋是我们年轻人的楷模,对于他的经历和故事我们都相当熟悉。整个面试过程我都对答如流,面试的感觉很好。 1978年早春,公社贴出了高考录取名单的红榜,我榜上有名。我们公社考上大学的仅为三名,另两个分别是农村学校的民办老师。几天后,公社分管教育的干部来我家,将上海海运学院录取通知书递给了我,那一刻我激动得都忘记向他表示感谢。 据报道,1977年全国有570万考生走进了考场这个神圣的殿堂,而被录取的只有27.3万,录取率约4.8%。 1978年2月下旬,我跨进了上海海运学院的大门。我大学同窗的年龄参差不齐,最年轻的是应届高中毕业生,年纪大的是几个已经有了孩子的老三届生。 那一年的高考我终生难忘,经历的四次考试恍如昨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