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6版:地理志 上一版3  4下一版
标题导航
dlrb
 
2016年06月12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重上布阵岭

  摄影 张海华

  □胡白水

  

  从镇海城关乘渡轮过甬江到小港红联,再沿渡口路继而是海天路南行约6公里,穿过通途路,跨过小浃江,绕过茅草岭,到达江家山村,迎面就是布阵岭。今年,我终于下定决心,利用清明假日,重上了已阔别47年之久的布阵岭。故地重游,容易触景生情,难免浮想联翩。

  在这同一条东西走向的山脉上,布阵岭的西边依次是孝子岭、育王岭,其东边则是孔墅岭和江门岭。这些千年古道,历来是大碶、新碶、柴桥、郭巨、大榭等现在的北仑区域,通往过去镇海县城的交通要道。尤其是布阵岭,位居五岭之中,正对镇海县城,其古道的重要程度也就更为突出了。而今,育王岭和孔墅岭,已劈山拓路通了汽车,早无岭之容貌;江门岭先因骆霞线的开通而冷落,后因采石场的兴建而遭挖掘,更无岭之影踪;唯有这布阵岭和孝子岭,仍然是高山峡谷之间,用鹅卵石衔拼成图案的羊肠小道,古貌古韵“涛声依旧”。只不过目前这两条山岭古道,已从过去的单一交通要道,变成了现在的徒步健身之地和休闲游玩景点,稍显与时俱进的时代风骚。

  按当地方言“布阵岭”与“布旗岭”同音。在我上学接受识字教育后,父亲适时纠正了我的“布旗岭”口音,并解释说,该岭在古代是按营扎寨、屯兵防守的军事要塞,故名之为“布阵岭”。后来,我查阅资料,果然如此。宋高宗时,有大将张俊于此布阵,抵御金兵追击,始称此岭为布阵岭。明嘉靖年间,一代名将戚继光在此建垒设兵,与东北方向的戚家山互为犄角,抗击倭寇。清光绪七年,中法战争之镇海战役期间,提督欧阳利见在此设堡建营,与甬江口的招宝山和金鸡山的守兵,遥相呼应,以资守御。在抗日战争期间的1940年7月,为抗击从青峙登陆的日寇,194师师长陈德法即派一个营设防于此,严防日寇背后偷袭,策应前方战场,力战5天。这些记载,都毋庸置疑地增加了布阵岭的历史厚重感。它不但是条重要的交通古道,而且更是一座英勇无畏的山岭。

  布阵岭海拔高近百米,长有2公里多。北坡从江家山村起,山路平缓蜿蜒上伸到岭顶。上坡只能弓身慢步缓行,下坡可以借助惯性略微小跑。南坡到大碶白石村止,陡峭曲折,以石梯为路。拾级下坡,膝部会“弹琵琶”;登梯上坡,肺部会“拉风箱”。我第一次翻越布阵岭回镇海时,还是个未入学的儿童。父亲担心我年幼体弱,经不起翻山越岭、长途跋涉的折腾,就请了一位当地姓谢的农民,把我装在箩里挑着走。我“只闻岭名,不见岭形,坐箩观天,未开半步”地“翻越”了布阵岭。这样虽然给我留下了遗憾和惭愧,却也深切地感受到严父的慈爱和那位农民的朴实可爱。我一直记得这位姓谢农民,前两年,曾专程到白石村寻访。无奈全村搬迁,无迹可寻。好不容易请教到一位山下植树的当地农民,他指着布阵岭告诉我,老谢已去世多年,就葬在这山上。我肃然望岭凭吊,霎时觉得布阵岭很高很大,于是敬意倍增。

  在布阵岭山巅建有揽云亭。原来那个亭,我见到过,其实是个亭庙合一的砖木结构的屋。此屋是建在岭顶的古道中间,南北各开一门,行人可以直进直出地穿屋而过。屋内靠西的墙上开有一窗,透光通风,窗下放有石条坐墩。这些都是为翻岭行人提供了遮阳、避风、挡雨、息脚、乘凉的方便,起到了亭的作用。在屋内靠东墙一面,塑有两尊约半米高的文臣武将立像,塑像前下方有一长条形的石制供桌。有时,桌上还放着供品,烛光闪闪,香烟袅袅。这些就是庙的功能了。由此,我称此为亭庙合一的屋,应该是名符其实、恰如其分的。从这两尊塑像装扮的身份来分析,建“庙”之初,极有可能是为了祈祷布阵将士旗开得胜,捷报频传。后来作为越岭古道,转而祈祷过往行人出入平安,财福两旺。当然,这只是笔者的随心所想,是否符合实际,尚待考证。现在这个水泥结构的揽云亭是近年重建的,已与往昔大不一样了。

  久违了,布阵岭。一晃过去了近半个世纪,你也饱经风霜,刻满了时代的印记。这次我重上布阵岭,是由南坡而上,从北坡而下,既把童年的记忆来了个实地验证,也走马观花似的进行了今昔对比。在南坡,因半拉子的开山工程,山岭的整体结构惨遭破坏,古老的石阶步梯已被填没,几乎无路可走,只能选条荒路上岭。而北坡则保护完好,依然是我童年所见模样,而且草木茂盛,古味甚浓,景色依旧可亲。

放大 缩小 默认
   

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