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能平 “静璇,看看你的手指甲,又太长了,个个都像尖刀,我帮你剪剪吧!”每当一瞅见女儿那尖尖的指甲,我总会凑到她身旁,柔柔地对她说。 如碰到她的不配合、不领情,我还会变着法子,比如许诺买冰激凌、看电视、陪她玩游戏等等,仿佛只要哄她高兴,乖乖让我剪完她的手指甲,我就像是了却了一桩夙愿。 “咔嚓,咔嚓”钳起甲落。每当女儿那双白嫩、水灵的小手,一放进我的手掌心,我就顿时来了精神。此时,她的大拇指、食指、中指、甚或无名指和小拇指,总被我的左手一一轻轻托起。我捏着指甲钳,小心地把钳口伸进指尖。钳口在咬住那片指甲后,我就候着不动,又细细瞄了瞄,一番确认之后,我才轻轻压下指甲钳。顿时,一钩弯弯的指甲,嘣的一声,从钳口飞射了出来。一个,两个,三个,有时,瞧着散落一地的指甲片,我也会和女儿开玩笑:“你看看,它们都赖在地上不走了,也舍不得离开你呢?要不要收集起来呢?” 有时,女儿也会双眼圆瞪,不放心地提醒着我:“好了,留长点,别剪太短了。”有时,我的右手也会轻轻一抖,钳口则会淘气地地碰到她的肉皮。这下,她就大喊大叫起来:“痛,太痛了,我不要你剪了,谁要你剪啦。”此时的我,则连忙陪着笑脸:“我小心点,多留点!”其实我嘴巴应承着,而双手或双脚则轻轻地把她钳住,生怕她脚底生烟,跑了。 有时,剪完她的手指甲,我又会贪得无厌地提出:“要不,你的脚趾甲也让我给你修理一番吧……” 有时,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难道就那么喜欢剪指甲吗? 其实,年少时的我,也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被父亲哄着、拉着、抱着,剪下了那片片张牙舞爪的指甲。记忆中,那样的剪指甲场景特别令人难忘———那是冬日午后的休憩时光,金色的暖阳,悄无声息地洒在屋檐下,父亲就这样和我拉开了阵势。有时,我会拉把小板凳,乖乖坐在父亲跟前;有时,则被父亲一把抱过去,骑在父亲那软软的大腿上。那时,在暖阳的映衬下,父亲脸容舒缓、慈祥,写满了浓浓的爱意。那时的父亲,也像此时的我一样,小心翼翼地捏着我的小手指修剪着。记得那时,那暖暖的手掌心,均匀的呼吸声,甚至连那迎面而来的淡淡烟草味,仿佛都是那么妙不可言,令人难以忘怀。 娘想儿路那么长,儿想娘箸那样短。父亲、我、我的女儿,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那时,父亲总会隔三岔五地替我修剪指甲,无怨无悔地为我雨里来风里去。如今,我也做了父亲,也许是儿时的那份记忆太深了,我也主动捏起了指甲钳,忙着为我女儿修剪指甲,忙着接送、买菜、烧饭。有时想想,我在想方设法如何让女儿开心、满意时,好像很少回过神来,想着要为已是满脸沟壑的父亲剪剪指甲、捶捶脊背。每次,从城里返回老家看望父母,也总是吃吃饭,聊聊天,到了回城的钟点,就捎带一些父亲自种的蔬菜、瓜果,告别寒暄一番之后,立马开车返回城里。 有时想想,我在担起了为人父的职责之时,也更应把做儿子的担子挑得更多些、更重些;更应常回家看看父母,与耄耋的父母聊聊工作,谈谈生活;操起指甲钳,虚握拳头,主动替年迈的父母,做做诸如剪指甲、捶脊背的小事,让父母更快乐,更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