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3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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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9月29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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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医记

  □碧水

  读过龙应台先生的《咏儿和慧儿》后,时常会想象文中的情景描写,比如咏儿的微笑、轻声细语和害羞,又比如慧儿的轻手轻脚。咏儿与慧儿是香港一牙科医院的挂号护士与医生。去年冬天,在法国陪儿子去主治大夫诊所求医,仿佛遇见龙先生笔下的咏儿与慧儿。

  那是一个私人诊所,离我们的住所门牌相距10余号。诊所没有像咏儿一样的护士,亦不是慧儿样的女医生。医生是个男医生,不过,这位法国男医生有像咏儿那般的微笑,亦像慧儿似的轻手轻脚。他举起兰花指状的右手,像捉田螺一样,缓慢接近病人的膝盖,轻轻地触按一下,轻声地问一句。家乡有“怕痛怕痒做不了外科医生”之说,而这位男医生的表情抑或动作,似乎皆怕痛痒,是生怕弄疼病人的那种疼痒,还有是他的眼睛不曾离开病人的脸,哪怕是随手检查时,眼睛也是在观察病人的表情,仿佛是一种神交,是一种医生与病人的心灵交流吧?回到问诊室,法国男医生打开第二台电脑,显示一张膝盖的彩图,像慧儿一样解释病因,之后的一番医嘱,比如不做运动员般的剧烈运动,但不影响走路。开处方时,指点我们找一家大药房,药会比较齐全。离开前,又说如果三天后还疼痛的话,再进一步诊治。一般明天会无碍。接着是告别与送迎。法国医生送我们出门,迎接下一位求医者。走出诊所大门的瞬间,我回眸环顾,只见这位法国医生领着一位法国老太走向问诊室的背影。求医的私人诊所其实是一套三室带一卫生间的民居,类似家乡列入棚户区改造的高塘新村那种有走廊的房型———201室,连房的标号亦与家乡相同。

  不知是咏儿与慧儿的缘故,还是法国男医生的缘故,陪同求医后,我竟猜念(宁波方言,意为祈盼)生病,像儿时盼生病那样。当然,此不为吃馄饨抑或肉包,实是想体验求医当病人的滋味。

  多么幼稚的想法!幼稚的猜念在翌年初春得以灵验。喉痛、鼻塞、发烧,吃一粒从家里带来的退烧药,体温计的指针岿然不动;喝开水,喝果汁,擦酒精棉降温,折腾了到天亮,仍有38度之烧。

  看来硬挺还是挺不过。让儿子预约求医。约定时间是16点,约莫候诊10余分钟,一个穿花衬衫的法国男子走进候诊室,是给儿子看膝盖的同一位医生。

  跟随他走进问诊室。法国医生慢声细语让我们坐下,耐心地倾听我的陈述。其实他不能听懂我的语言,但他的视线不曾离开。听完我的话,问是否采取哪些措施。当看到我吃的盐酸左氧氟沙星胶囊(我一直误为退烧药)药盒时,他的脸掠过一丝吃惊,是不解的那种表情,问是否患尿路感染?我连连摇头,说“No”否定。法国医生亦摇头,说:“不能吃这药。”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带我去隔壁诊疗室。

  可能是语言障碍的缘故,法国医生边说边做手势。当举起听诊器时,他张口示意我须大口呼吸。随着我的一呼一吸,他的听筒在我的后背与前胸移动两次后,诊断是病毒性的支气管炎。诊断过程没有胸透,没有验血。我亦不知这家诊所是否有这种设备。

  再次坐在穿花衬衫的医生面前,他询问了诸多问题,比如慢性病史与过敏史,尤其是对药物的过敏;比如是否动过手术,除生育几个孩子的问题外,凡与医院医疗有关的事几乎问遍。系列之问,皆在处方前。开好药方,他又将另一台电脑屏幕转向我。屏幕显示的是法中文对翻,原是扑热息痛。这时,医桌的电铃响了一下。法国医生没理睬这铃声,继续说他的话———他说我的症状星期一(即三天后)会缓解些。稍后,又说病因,还提醒咳嗽时最好这样做。边说边挽起胳膊,是一个胳膊捂住口的肢体动作,是否防止影响他人呢?继而做的是洗手动作。勤洗手,这不是与家乡的病从口入同出一辙吗?

  一个动作于他人,一个动作于自己,此乃法国医生的医嘱。这次求医花费23欧,药片按处方去药店另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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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