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物

　　名片：

　　罗枫，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连环画研究会会员，著名剪纸艺术家，中国国际剪纸协会副会长。多年来致力于中国画、水粉画、版画、连环画、剪纸的创作，在全国各报刊发表过上万幅作品，出版各种画册150多种。其创作的剪纸连环画《柳玉娘》曾入选第６届全国美展。在由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单位举办的第５届国际剪纸艺术展中，其剪纸作品荣获特别奖。

　　□赵淑萍

　　年逾古稀的罗枫，每天清晨5点都会准时到达大沙泥街的工作室。《老宁波遗风》出版后，他接着要画“故园画忆”系列之老绍兴、老杭州、老温州、老舟山。白天，他查阅资料，勾勒线条。晚上，他一如既往在灯光下剪纸。“对于我来说，发表、出版不成问题，问题是我能留下什么。”他说。所以，他精益求精，把那些曾经或者即将消失的美定格在他的画里。他是位“多产多艺”的画家，他一直在和时间赛跑。

　　钢笔画再现老城沧桑

　　2013年，由罗枫绘画、杨古城撰文的《老宁波遗风》出版。罗枫选择的是钢笔画。钢笔画笔触繁复细腻，黑白对比宛如老照片，一种沧桑怀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描绘儿时的家园，节孝牌坊、向宅、夹田桥、骢马桥、抱珠桥等犹如昨日的风景重现，他展现故乡的风物，正月闹花灯、端午挂菖蒲、小孩滚铜钱等传统民俗更是让人了解宁波的岁时节俗。他让更多的人去回忆和了解当年的老宁波民俗民间文化遗产，感受城市的变迁和对一座城市的历史记忆。

　　“我是土生土长的慈城人，这些年却很少去慈城。虽说很多东西是新建的，很漂亮，但我还是喜欢一些有历史厚重感的东西。”罗枫说。正是为了留住曾经和即将失去的风景，他开始埋头创作。观他的画作，心瞬间会变得柔软。这些画面都充满了生活情味。这跟画家童年时细腻的观察和对市井生活的熟稔有关。“每幅画，只要有人物出现就要有故事感。”他说。他画桥，桥上的人或打躬作揖、彬彬有礼，或挈幼将雏去赶集访客。如适逢婚嫁迎娶，一顶花轿在高高的桥顶上赫然醒目。他特别提到一幅画，那是在高高肃穆的牌楼下，一位女子披头散发。旁人有去拉她的，有在劝她的，好多则在看热闹，长辈则乘机在告诫后辈。“旧时，在农村，这种场景常有，因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后有姑娘被逼疯了。这是封建婚姻制度的悲剧。”他说。

　　说起钢笔画，罗枫动情地说到他的启蒙老师———当年《浙江文艺》的美术编辑黄云松。上世纪70年代初，罗枫在慈城一家工厂当工人。常将作品投稿至《浙江文艺》编辑部。黄云松很惊讶，一个出生在小镇的工人居然画得那么好，他开始和罗枫通信。后来，出差到宁波，特地去看罗枫。此后，他还把罗枫“借”去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对他口传心授，把自己的摹本给他看，把钢笔画的技巧传授给他。“黄老师毫无保留地将经验传授给我。他说，钢笔画黑的地方必须非常黑，亮的地方则要非常亮，不能模模糊糊、羞羞答答地示人。他还让我把旧报纸找来，专门用线条去填充照片，这样对比例就有精准的感觉。”罗枫说。现黄云松已经定居澳大利亚，罗枫和他还有书信往来，黄老师建议罗枫用“能体现历史沧桑感”的钢笔画画出家乡的人文历史和美丽风光。这个想法和罗枫不谋而合。

　　画完老宁波系列，北京的学苑出版社立即提出是否可以画老绍兴、老杭州、老海南、老温州、老舟山等。他答应了，实地勘察，翻阅旧照片、旧资料，在准备充分后再动笔。在画的过程中，他一直在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和民俗故事。他不断地画，不断地行走，不断地学习。从学画到现在，他已经积累了20多本厚厚的笔记，有的已经发黄，里面有他的随感，也有摘录的美文，还有图画和照片，旁边满是批注。

　　剪纸展现精妙宇宙

　　“我最喜欢的是绘画，但最出名的却是在剪纸领域。”罗枫说。小时候，他爱画画，但是画画的成本很高，而剪纸只需要一张红纸、一把剪刀就解决了。剪纸，向来被认为是村妇匠人的手艺，但是罗枫却给剪纸赋予了文人气息。他将绘画的技巧融入剪纸，不断拓展剪纸的题材。从十多岁开始就在摸索，五十多年来持之以恒。他的剪纸种类繁多，历史人物、文学名著、民间故事、民俗物件……凡生活中有的，都可以成为他的“掌上之物”。

　　有一年，日本“日中剪纸文化友好协会”在中国的《美术》杂志上登了一个启事，征集中国的剪纸作品。那时，中日刚建交。罗枫创作了一个和平鸽的剪纸，寄给了《美术》杂志。过了不久，“日中剪纸文化友好协会”回复了消息，他被吸收为该会的第一个中国会员。日本友人还来宁波找他。当时罗枫非常紧张，特意请了外事部门的一位翻译。

　　从16岁发表第一幅作品至今，罗枫发表的剪纸作品已有上万幅。1985年创作的《柳玉娘》可以说是他的代表作。这是我国的第一本剪纸连环画，由上海美术出版社出版，编辑是黄大华。黄大华给罗枫提了不少建议，比如人物服饰、眉眼体态等要符合唐代的历史背景。方寸之间的剪纸，可以反映出一方精妙宇宙，也可以传播历史文化知识。

　　赠言体现文人心性

　　去年11月，宁波籍著名连环画家贺友直做客市图书馆“天一讲堂”。在讲课时，老先生说：“我想找一个人———罗枫”。这时，坐在底下的罗枫站了起来，向老先生鞠躬问好。中途休息，老先生拉着罗枫一起坐着，故人重逢，异常亲切。

　　因为剪纸特长，罗枫由工厂调到海曙区文化馆，最后又到宁波电视台。在海曙区文化馆工作的时候，他经常和出版社打交道。在上海出版社，一些宁波籍的名家打听起这位家乡的画家。编辑们很高兴地把罗枫的情况介绍给他们。一听说罗枫是搞群众文化的，访友、联系工作那可是两全其美，于是，画家们回乡时就来找罗枫。贺友直先生就多次在罗枫家附近的宾馆下榻。著名的工笔画画家华三川每次来宁波，都住在罗枫家。

　　罗枫有一个习惯，凡遇到师长、朋友，他都要让他们写一句话，以留作纪念。他至今还记得，华三川写的是“我不许人家超过我，我始终走在最前面”。写完，华先生解释说：“不许人家超过我，其实就是要不断地向人家学习。”贺友直有洞明世事的智慧，非常幽默，他写的是“这个世界投机的人得益”。而北京《连环画报》总编陈惠冠则写下四个“人”：出人意料、引人入胜、耐人寻味、发人深省。

　　那么罗枫自己的话呢？“生活不是问题，问题是怎样生活，”他说，他没有名望之求，愿意甘受寂寞、心无旁骛地沉浸在自己的绘画和剪纸世界里。“我要练就真正画家的眼睛，去发现真善美，而不是肤浅地卖弄。”

　　他很少出席社会活动，但是热衷于到学校上课、做讲座。时间宝贵，他要有所选择。“你的作品，要让懂画、懂剪纸的人喜欢，让不懂画、不懂剪纸的人也喜欢。”黄大华曾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他所践行的，就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