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依然

　　路边有一丛扁豆花生长在墙上，紫红的，一串串，在绿色的藤蔓间向着天空竞相绽放。它们并不艳丽，也没有诱人的芳香，却不甘寂寞不甘人后，即使是无人注目、无人欣赏，它们也一样随性地自由盛开。它们知道，是花就要吐蕊，就要呈现自己的美，为孕育果实而不懈地努力。

　　又一天傍晚，抬头见墙上的扁豆不仅花儿繁密，红红的豆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冒出来。有的单只，像是一弯弯紫色新月爬上藤稍，与花儿为伍；有的成对相生，像一只只张开翅膀的小鸟跃跃欲试。我欣喜地拍下它们的倩影，墙太高，仰着头拍得不过瘾，总感觉漏掉了最美的东西。

　　于是，绕到公路旁，跨过排水沟，踏着野草丛生的小路，这路刚刚能放下两只脚，还得用手扒开茅草和长得齐腰高的大豆，小心谨慎地走到扁豆架下。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摘扁豆。我有点尴尬，怕他会责怪我怎么钻到菜地里来了，就笑着说：“这是你们家的？我想拍几张扁豆花。”他很有礼貌地答道：“是我老爸种的。没事，你拍吧。”

　　我站定，面对着绿叶满架紫花闪烁的扁豆藤，那一簇簇淡淡的粉红和一穗穗紫红的扁豆花，在金风夕照里开得那样烂漫，犹如千百的彩蝶将轻盈的身姿伏贴其上，微闪羽翼，引逗着你想去捕捉几只，真有“花丛乱数蝶，疑是春归来”之感。那些扁豆一对对地点缀在花穗间，即厚实又紫得发亮，花儿的颜色似乎全沉淀聚集在它的身上，默默地证实它是花儿的结晶，是花的果实。

　　我对摘扁豆的年轻人说：“扁豆结得好多啊！”

　　“是的，前天刚摘过，今天又长了这么多。”他笑着说。

　　记得在老家时，单位教职员工每家都有菜地，我们在自己菜地旁的一段围墙下，种下一两粒扁豆种子，到了秋天就每天有扁豆吃。有的人家的扁豆是白的，有的是红的，大家交换着吃。直到下霜了，扁豆藤快蔫了，有的花还在开，荚还在结……

　　看见这满架的扁豆，想着自己在那围墙上摘扁豆的时光，有一份感叹，更有一份温馨，因为它带着泥土的气息，带着家乡的味道。

　　如今，每当清晨路过此处，沐浴着朝阳带着细微露珠的紫红色扁豆花，总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觉新的一天分外美好。

　　“满架秋风扁豆花”，这花没有芳香，却在秋风里泼辣欢快地开放，且落且开，且开且结荚；它不为人青睐，在我，它却蕴含着香甜，蕴含着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