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龙胆

天目山凤仙花

蓝玉簪龙胆

　　□孙小美

　　我们总是吟唱春日里万物萌发、百花盛开的美好时光，提起秋天却老是哀叹“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情景，更“不堪红叶青苔地，又是凉风暮雨天”，引得大家心情更是萧瑟寥落。然而，只要走到自然山野中，天高云淡的天气，再配上绚丽多彩的缤纷秋叶、挂满枝头的累累硕果，更有如凤仙、龙胆等美丽的野花相伴，呼朋唤友，纵情山水秋色之间，直让人高呼“天凉好个秋”！

　　儿时的“满堂红”

　　小时候，在暑假里，住在老房子里的女孩子，晚饭后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采了院子里种的凤仙花，把花瓣揉碎了涂在指甲上。可是涂啊涂，不管涂了几层，指甲上只留有淡淡的杏色痕迹。像隔壁大姐姐那样鲜红的蔻丹是怎么弄出来的呢？一帮爱美的小孩子百思不得其解。

　　那时候，家家户户的墙边院角，都生长着一丛丛的凤仙花，白色粉色橙色大红色，单瓣重瓣，夏日里一片粉白嫣红，怪不得被宁波人叫作“满堂红”。小朋友们都喜欢玩弄凤仙花的种子，它是一个坏脾气的急性子，轻轻一碰，就“砰”地一下，蒴果裂开，种子向四处弹射，于是它就被冠上了“没耐心、急躁”的拉丁名。

　　等到了夏末秋初，外婆就把凤仙花齐根砍下来，去掉枝叶，留下杆子，切成段，放在坛子里腌制起来。过了一两个月，一坛子臭烘烘的美味就做好了，这是一般人都欣赏不来的美味。

　　野生“凤姐”千姿百态

　　这两年秋日里去山间寻访野花，才发现原来山间生长着多种多样、秀气灵动的野生凤仙花。我国共有２２０多种凤仙花，形态各异，姿态妖娆。去年秋天，在天目山幽深的林下及清澈的溪流边，看到天目山凤仙花正开得袅袅婷婷，白色、淡紫色搭配的花色优雅清新，简直就是凤仙花里的清纯佳人。

　　今年国庆期间，我来到四川青城山，寻访此地特有的青城山凤仙花。一路上，溪流瀑布岩石之间，黄色的紫萼凤仙花、紫红色的直喙凤仙花、粉色的红雉凤仙花，大丛大丛开得灿烂。我要寻找的佳人又在何处呢？一个人寻寻觅觅，走走停停，突然目光被树下一抹粉色吸引，淡粉色的花瓣，洒着粉色黄色斑点，长长的“距”（尾巴）像个小尾巴向上翘起，好像一个着粉色羽裳的仙子缓缓走来，哇，这不就是传说中美貌的青城山凤仙花吗？

　　生长在家乡宁波山间的牯岭凤仙花，却又是另一番形态：肥嘟嘟的花朵，淡黄色中带着浅红色条纹，短短的“距”微微弯起，像小猪尾巴，整个儿活脱脱就是只可爱的小猪仔。而最震撼我的一次，却是在桂林的高山上。雨时下时停，山间云雾缭绕，停车眺望，却发现眼前长满绿草的山坡，满山满坡，整片整片都是开着金色花朵的黄金凤，简直以星火燎原之势，一路蔓延开去。

　　秋日高原，龙胆的海洋

　　秋日低海拔的山野，随处可见凤仙花朵，而寻访高海拔地区，你会发现这里是龙胆的世界。九十月份雪山下的高原，变成了蓝色花朵的海洋。此时的高原，已经褪去了夏日里的红装艳抹，呈现出暖融融的金色。湛蓝澄澈的天空、金黄的秋叶、枯黄的草甸、皑皑的雪山，一切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温暖炫目，连我们都仿佛被镶上了一圈金边，走入一场金色童话。过不了多久，高原就会迎来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一年中最后一批花朵，抓紧最后的时间努力绽放着，完成生命传承的使命。

　　有一次，早上出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气喘吁吁地翻上了村子前面的小山包。视野一下子豁然开朗，远处洁白的雪山峰顶隐藏在白色缥缈的云朵中，深不见底的大峡谷，连绵不绝的山峦，针叶林正开始变色，呈现出油画般的浓郁渐变色彩。同行友人一路念叨着，这简直就像瑞士一般的风景啊。越走太阳越高，阳光越强烈。慢慢地，我们发现草地上有一朵两朵的蓝色龙胆，都喜不自禁地蹲下来拍摄。拍着拍着，远远望去，整个草甸上一朵朵蓝色龙胆次第开放，仿佛昨夜看到的满天繁星。蓝玉簪龙胆蓝得惊心动魄，天蓝龙胆蓝得清新素雅，钻叶龙胆开得小巧玲珑。我们就像徜徉在浩瀚银河中，蓝色群星唾手可得。突然想到了从前看过的《银河铁道之夜》，那里面开放在夜空中银河铁轨旁边让我当时格外着迷的，不正是这蓝色的龙胆吗？

　　一行人以各种姿势———趴、跪、躺在草甸上，拍摄美丽的龙胆。拍着拍着，鼻尖闻到了独特刺鼻的气味，再抬头一看，躺倒的身边星罗棋布着许多牛马粪，处处是陷阱，而开放在这些肥料边的龙胆花也是格外鲜艳。

　　一路游来荡去，拍龙胆拍不够。最后我们爬上雪山垭口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隐去，高山上的雾气迅速升起，温度陡然下降许多，暖洋洋的秋日私语变成了寒冷的冬季。而我们此次寻访的七叶龙胆，由于温度的降低，已经闭上了花朵。所以要看到龙胆花开，需要一点运气和好天气。因为龙胆是通过虫媒授粉的，太阳没有升起，温度不够，虫子活动少，龙胆也就闭起花朵保护起为数不多的花粉。等阳光洒下来，温度上升，龙胆就缓缓打开花朵，迎接虫子们的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