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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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30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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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 种

  □邵益

  

  单位操场的南边栅栏外有一块荒地,大约七八分左右,杂草肆意疯长,窜到一米多高。夏天还没走远,它就演练起秋之荒凉。

  园林李师傅家在另外一个城市,很少回去。周末闲来无事,找来铁耙和铁刮子,一耙一耙翻松土地,一寸一寸修理平整。几场细雨潜入,泥土松软滋润。他试着种下毛豆和花生。可能地被搁置得太久,一时没能苏醒,毛豆明显养分不够,瘪瘪的特瘦小。花生多被蝼蛄吃掉,只剩空壳。李师傅费了些力气将它们连根拔起,再次翻新,插上两排番薯和南瓜秧苗,撒上肥料。一段时间过后,一朵朵带刺的小南瓜花悄然绽放,缀满细细绒毛,鹅黄稚嫩。番薯长势喜人,藤叶随性蔓延,在地上婉约匍匐,或缠绕着栅栏高歌向上。

  可能受此鼓舞吧,李师傅扩大开垦范围。这次,分别种下两列辣椒、大头菜、小青菜和一列毛头芋艿,边缘七八株甘蔗。嫩绿、翠绿、深绿层层叠叠,茂盛盈余,散发着草木清香和泥土芬芳,在萧瑟的深秋,传递着一份生命的力量,美好而喜悦,让人神清气爽,无法抗拒。人有时就是一感性动物,敏感脆弱,一不小心就会打败心底那个坚强的自己,悲悲戚戚,荒芜凄凉。而站在这里,欣赏着,呼吸着,内心升起一股温润和踏实,感知一份笃定和确信。

  番薯成熟了,周末,李师傅将大个的装在小袋子里,一一分给我们。真正无农药纯自然食品,吃起来果然不一样,润滑香甜,像小时候的味道。

  三四十年前,几乎每家都种番薯。深秋寒冬,食物相对稀少,早上喝碗番薯粥暖胃消食,或者炸些番薯干给小孩当零食。而我记忆最深的是“煨番薯”。那时农村烧饭做菜多用双眼土灶。母亲常常在灶台忙活,我负责往灶火洞里添柴、拨火。点火之前,先用废纸裹住番薯,塞到灶火洞最里端,然后一边烧一边用燃尽的柴灰覆盖。菜烧熟后,把番薯拨至余火中烤。待火灭了,钳出来,一闻,那个香啊!直咽口水。轻轻挑开表层,露出金灿灿或红彤彤的肉,香喷喷热腾腾,小心咬上一口,酥软!甜!

  不知道地里还有没有,边吃边想。

  周一上班,午饭后和两三同事一起不知不觉又散步到那边,发现李师傅已经把番薯茎叶连根卷起,堆放到栅栏边,藤叶间挂着遗漏的小番薯。

  “呀,甘蔗长这么高了?可以吃了吗?”一同事惊呼道。

  “想吃吗?马上给你们弄一根,但不知道甜不甜。”没想到李师傅正好在地里侍弄,应出声来。

  “这么辛苦啊,中午还要下地。”

  “哪有辛苦,喜欢,愿意啊!”李师傅麻利地抽出刀,一下两下斩下一根,“唰唰唰”去皮,“啪啪”折成两根递给我们,然后点一支烟,悠然抽上。

  是啊,“喜欢”两字抵得过千辛万苦,跨得过险山恶水,所有的艰辛困苦都不足挂齿,只是过眼云烟而已。在短暂的一生中,我们不断追求又不断失去,在获得和失去中努力平衡,能真正把握享受自己喜欢的有多少呢?地荒芜了,可以耕种绿色,那么心荒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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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