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 午睡被一阵话语声吵醒,新年的客人来了?走到客厅,是客人到了。儿子说,俄老居来时,你打着微鼾,没叫你。 来客俄老居,是我第二次碰到。初次见他,是夏日的一个傍晚,似乎怕我麻烦,连家门都没进,便在院子背阳的平台与儿子一起修正他的中文简历表。俄老居是个化工工程师,想去中国的化工厂工作。简历表用于他向心仪的上海、重庆等地的企业投简历。 在法国,不时能遇到与俄老居一样心仪中国的法国人,陌生抑或熟悉。在车站或者超市,法国人听说我是中国人,不是说“德高”(好的意思),就是竖起大拇指点赞。儿子的一些法国朋友差不多皆是中国的粉丝,他或她有的去过中国,即便没到过中国的也喜爱中国,关注中国。大卫德夫妇先后去过北京、上海、西安旅游,亲近中国文化,平时读些英汉双语的唐诗或小说,还向我请教中国菜的做法。害得我不得不临时磨刀,学做“手撕包芯菜”。玛丽近几年差不多年年去中国旅游,去年曾相约在宁波见,不幸她在武汉病了,不得不提前回法国。她的家中摆设了不少代表中华文化的手工艺品,醒目的是大红中国结,还有一幅“禅”字斗方。向我儿子学中文的菲律浦不仅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少林寺学武功,自己还趁到上海出差的机会,挤出时间来了一趟宁波,游览天一阁、月湖、老外滩,买了本《天一阁》摄影册,还在鼓楼一音像店选买了三张中法文的碟片。当坐在慈城的走马楼用中餐时,发出了 “世界真小”的感叹,且是用汉语说的。吉候姆曾经与我们一起玩智力游戏,这是一种类似家乡猜谜游戏,出谜人在数百幅的游戏彩图中指定三处,猜谜人根据彩图的提示分析判断谜底,那次吉候姆游戏的谜底竟是中国长城。这就是法国友人的中国情结。 在我遇见的心仪中国的法国人中,俄老居可谓最一往情深。这不,一次投简历不成功,准备再投。那天是新年第二天,他与我儿子说去中国工作的事,咨询有关情况,将简历表再作润色。 正说着俄老居的事,尼克母亲带着一对儿女来了。在法国,圣诞节以家庭亲人的欢聚为多,新年元旦则是亲戚友人间的欢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做的点心刚刚起锅。 不知是水果红枣银耳羹的甜美,还是墙上悬挂中国书法的引诱,俄老居边划手机屏幕,边讲他学写书法的趣事。当翻到他写的“福”字时,我傻了眼,怎么”口”中多一横呢?他看出我的表情变化,继而哈哈大笑,说:“写了个错字,没发现。老师发现后,引得学员们满堂大笑。” “你这么写,意寓吉祥,是新年多福的祈盼。” “是吗?!”俄老居用汉语反问我,我点点头。他更高兴了,不时划动手机,说自己读了哪些中文书,学写了哪些毛笔字……多像刚上学的孩童哟。俄老居的话似乎感染了尼克母亲,她开始翻动手机,说给儿女买了《水浒传》《西游记》汉语注音版,还问我是否有中国小学生语文新课本的必读读本?看看多么专业的提问,法国母亲居然还知晓家乡的新课本,犹如家乡的那些年轻母亲们谈论儿女的作业一样。 渐渐地,宾主的谈论话题越扯越远,新年的年文化说得最多。喝的是中国茶,自然谈到了中国的茶文化,当说到学汉语与法语时,宾主不约而同边做手势边数数———“1,2,3……”当然法国人说的是汉语,而我说的是法语,继而情不自禁地唱起了两国的歌曲。此时,我想起了克里斯多夫。克里斯多夫走进客厅的第一句话,就是“像游中国一样”。后看到墙上书法小品《满江红》,请我与儿子分别用汉法双语朗诵岳飞的诗。这幅书法小品是宁波书法家李忠庆先生的杰作。 俄老居告别时,说很希望能到我家做客,是中国的家。我祝他心想事成,希望我们中国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