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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复前破损严重的《茅山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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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美娜用镊子修复破损的古籍。 |
《我在故宫修文物》纪录片带火了一批默默无闻的文物修复工作者,同时也让这份略带神秘感的工作变得可亲近了许多。在宁波,天一阁藏品修复部的修复师们也连带着火了一把,各路媒体纷纷前往探访,“藏在深闺”的寂寞小楼一时宾客盈门。今年初,记者再次走进天一阁藏品修复部,了解到,修复师们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关注而发生改变,日复一日的修书补书仍是他们的工作常态。去年天一阁完成古籍修复7000多页,修复文书、地契等档案资料4000余张。在做好馆藏纸质文物修复工作的同时,天一阁开始对外承接修复业务,例如修复完成了受台州市玉环县文管办委托的古籍9册614页,进一步提升了天一阁国家级古籍修复中心的品牌效应。今年他们将集中精力修复新征集到的旧家谱。 对古籍修复来说,干10年才算刚入门 天一阁幽静的后院里,有一幢砖木结构三层小楼,楼上便是藏品修复部。近半年来,修复部主任王金玉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来访者,用她的话说:“近两年我接受的采访,是之前十年的总和。” 王金玉在天一阁从事书画装裱、古籍修复工作30多年,一直埋头修书,心态单纯,对外界突然的关注有些不习惯。“古籍修复是一门很考验责任心和耐心的枯燥手艺活,静不下心的人是很难坚持下来的。”她说。 作为文化部公布的12个国家级古籍修复中心之一,天一阁藏品修复部现有修复师12人,另有3人用科技手段对古籍进行保护。“人员以70后、80后为主,有两个90后。”王金玉说,古籍修复是个经验活,可能在其他行业做10年就是老师傅了,但对古籍修复来说,10年也许才刚刚入门。“入行前两年是学习状态,三四年后才会让他们上手重要的古籍。修善本的要求更高,也同各人的天资和悟性有关。” 2011年毕业于金陵科技学院古籍修复专业的谢龙龙进天一阁工作已有6年,其手艺已得到师傅王金玉的认可。去年,一段关于他修古籍的网络视频让谢龙龙火了一把。谢龙龙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突如其来的关注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同时也更用心做事。他最近在修的书是善本《绍兴府志》,破损程度尚可,同时又做些书画装裱的活,锻炼手艺。 修复一本古籍要经历拆书、洗书、补书、折页、喷水、剪页、压平、捶书等十余道工序。日日重复,其实枯燥。来自长春的于美娜在天一阁从事修复工作已有10年,看了《我在故宫修文物》纪录片后,她感受最深的是片中的六个字“择一事终一生”。对于古籍修复师来说,当最初的热情被岁月消磨,唯有在枯燥中磨砺心性,“一个人一辈子做喜欢的事是很幸福的,至少这辈子会很充实,比找不到方向的人更加快乐”,于美娜说。 今年的主要任务是修复旧家谱 天一阁现藏古籍30万卷16万册2.2万余种,善本古籍5000余种3万余册,其中约40%的古籍因虫蛀、鼠噬、絮化、酸化、老化、断线、缺损等病害需要修复。古籍修复其实是与时光赛跑。 于美娜正在修的嘉靖《茅山志》残损程度非常严重。大量的虫蛀、断线、书页上下裂开,让她的工作充满挑战,“每天都会碰到不同的问题,修复过程需格外小心”。 王金玉表示,一般会根据书册的重要性和损坏程度,配合馆里的任务决定修复顺序。天一阁最著名的馆藏是明代地方志、科举录和家谱。其中,明清科举录的修复工作已在早年完成,出版后在学术界持续发挥影响。历代方志的整理修复工作也将在今年全部结束。 根据损坏程度不同,修复进度也不一样。王金玉说,对于破损特别严重的纸张,一个高水平修复师一天也只能修一两张;损坏程度一般的话,日均修补量在七八张;若破损程度轻微,一天修复二三十张也有可能。 破损方志的修复,使天一阁馆藏方志的全集影印出版成为可能。今年9月,天一阁将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合作,出版发行规模宏大的《天一阁藏历代方志汇刊》,全面收录天一阁所藏的518部、3273册历代方志,再次成为学术界的福音。 王金玉告诉记者,今年他们将把更多时间用于家谱修复,“家谱收藏也是天一阁一大特色。2015年,我们从慈溪收来浙江地区的旧家谱573册,进一步丰富了馆藏”,但是,这些旧家谱之前保存条件不好,特别破,修复难度更大。 对此,谢龙龙说:“很多地方志或家谱再不修就灰飞烟灭了,我们修复它,使它的生命又延续了两三百年,让下一代或者更后代的人可以有迹可循。” 需要修复的不仅仅是古籍 除了古籍修复,天一阁古籍修复小组还承担着古旧字画修复与保护、书画装裱、档案与照片修复保护、碑帖传拓和修复、纸质文物分析与检测、家谱高仿与制作等多项工作。 例如2013年,天一阁古籍修复中心就首次结合传统修复和科技保护两种手段,完成了3张清代进士榜的抢救性修复工作。 这3张进士榜文之前一直张贴在鄞州区姜山镇新张俞村祠堂里,具有极高的文物价值和地方史料价值,但由于保存条件极其简陋,历经百余年后,已出现严重絮化、残缺不全、污渍等现象,修复难度极大。 面对如此脆弱的珍贵文物,天一阁博物馆领导高度重视,修复人员为之操碎了心。他们先对现场取样的一组残片进行精细的修复保护实验后,编制了详细而周密的抢救性修复方案,首次采用化学手段加固碎片,成功完成了前期揭取分离工作。之后,又经过多次讨论,确定了具体修复技术路线和修复工艺,将揭取下来的块状、粉末状碎片组成榜文拼接起来。经过两个多月的奋战,6名专业修复人员终于为这件珍贵的文物“续了命”。 为了弥补古籍修复师徒传承、口口相传的局限性,天一阁藏品修复部的工作人员正在为古籍修复的标准化、规范化而努力。“企业用ISO标准去指导生产,古籍修复也同样需要。”王金玉说。去年,天一阁博物馆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委托,发布了《古籍与文书修复导则》,为今后东亚地区开展古籍与文书修复、培训相关技术人员提供科学、规范、可操作的参考依据和国际规范。 在上月公布的第五批浙江省非遗名录上,天一阁古籍修复技艺榜上有名。目前,天一阁正在积极筹备古籍修复技艺申报国家级非遗。 本版图文 记者 顾嘉懿 相关链接 《天一阁藏历代方志汇刊》将于9月出版 由于范钦本人的爱好,明代方志是天一阁的一大馆藏特色,总量约占全国现存明代方志的80%。据记载,天一阁曾藏明代方志435种,比《明史·艺文志》还要多,而现存289种,其中有172种是各地现存最早的志书,还有164种在《中国地方志联合目录》和《台湾公藏方志联合目录》中均为仅见之本,具有极高的文献价值,为文献研究和新方志的修撰提供了重要的第一手资料。 同时,这些明代方志中,还有一批明抄本,如弘治《偃师县志》、正德《新乡县志》、嘉靖《钧州志》等,都是在当时得不到刻本的情况下用蓝格棉纸抄录的,保存至今尤为珍贵。 20世纪60年代和80年代,天一阁曾相继整理出版了《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续编》,两书收入明代方志216种,数量只占目前天一阁藏历代方志文献的五分之二左右。 2016年,《天一阁藏历代方志汇刊》正式立项实施,囊括了天一阁所藏的518部、3273册历代方志。方志所反映的年代自宋元,至明清、民国,前后跨度500余年,收录了全国20多个省市自治区的方志,如嘉靖《真定府志》、弘治《上海志》、嘉靖《河间府志》等,均是当地现存方志中最早的版本,许多已是孤本。 据了解,此次《天一阁藏历代方志汇刊》规模宏大,数量众多,前期投入和后期编辑工作量巨大,预计制作成精装十六开成书800余册,将于2017年9月由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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