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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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3月22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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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叨的爱

    □张峪铭

    儿子生了个宝贝女儿,我将这喜讯打电话告诉母亲。母亲听了很是兴奋,问了一些情况后,道了一句:“恭喜你做爷爷了!”

    这句话从一位八十多岁且是我老母亲的口中说出,让我有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异样感觉。是的,我做爷爷了,我也老了。母亲再也不会为一位做爷爷的人操心絮叨了,也可能对我这位长子的最后一丝牵挂也放下了。我心黯然,尽管我知道除了夫妻之爱外,一切的爱都是渐行渐远。

    其实母亲对我早已不絮叨了。自从我成家立业后,夫妻双职工的生活,总体过得不错,父母住在农村,家中还有几个弟妹要操劳,一到农忙备耕的时候,父亲手头紧,还从我这儿拿点小钱买化肥。除两个姐姐外,我是第一个从大家庭剥离出来的人。农村习俗是,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在出嫁日父母流点泪舍不得之外,内心深处绝没有怨怼之情。可我不同,当我将家中的结婚家具搬到单位时,从母亲眼中看出了失落与无奈。我知道,母亲是伤心的,这意味着在她身边长大的儿子离开她,与另一个女人生活了。

    母亲的失望其实是一种习俗。从我了解的情况看,貌似合理的言论,诸如什么“婆媳之间有天然的鸿沟” “讨了一个媳妇,弃掉一个儿子”等等,这些俗语都装在母亲的肚子里。家与单位不过十里路,起初每个礼拜还回去一趟,有了儿子后,只能是逢年过节时才回家,此时家还是我情感的依托。何况两个弟弟还由我带在身边读书,那时农村人刚刚吃饱肚子,家里底子薄,弟弟们的学费和一些伙食费还由我承担,我虽搬出了大家,只要弟弟没结婚,我们还是一家子。母亲虽然对我有一些絮叨,但话里面有了一些客气。其实我也一样,父母到单位来,我总要搞一大桌菜,待为上宾。特别有意思的是,父亲喜欢吃牛肉,母亲笑话他“牛放屁,能跟几里路”,我就买各种口味的牛肉给他吃,从卤牛肉到酱牛肉,从草原口味到台湾口味,直到他现在不喜欢吃牛肉而改为烤鸭了。

    我单位离家越来越远,弟妹相继成家立业了,我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母亲对我的絮叨似乎没有了。我知道,母亲的絮叨是一种牵挂,是一种爱。可母亲的爱像一泓山泉,已从我这块大石头流走,她必须流淌到一个更低的地方停歇。尽管有些事,母亲也象征性地过问一下,那只不过是了了人生之意罢了。

    也许我不用母亲操心,也许母亲对我的爱真的放下了。我如何努力去尝试,却难以得到其情感的认同,她总在众人面前说,谁谁回家给她买什么什么的。我送回去一个猪腿她不吭声,谁剁两斤肉她念叨;妻子回家给她包几百个饺子她不说,谁回家买几块蛋糕她挂在嘴上;我帮小弟贷款买房,她多次怨我让其背了二十多万的债,我买房背了一身债,她从不哼声……母亲对我的牵挂真的没有了。

    南怀瑾先生说:“意有所至,爱有所亡。”母亲絮叨,叮咚如泉。可泉从石上流过,只有永恒回忆,无论石头多么深情,流过的水已不会逆流。

    当我的儿子埋怨其妈唠叨时,我却怀念母亲的絮叨,那絮叨中有牵挂,有爱,有情感依靠。

    尽管母亲对我的絮叨没有了,但我对母亲的爱却依然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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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