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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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5月03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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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听“鸟语” (上)

小云雀

    图1:大山雀、东方大苇莺、白鹡鸰

    春日清晨,在我家对面的楼顶,常有一只小鸟雄踞最高处,卖力地鸣唱,极尽音调变幻之能事,而且一唱就是十几分钟,毫不停歇。最初,我先闻其声不见其鸟,心想谁唱得这么好听啊?在望远镜里,清晰地看到了这只黑白两色、衣着朴素的鸟儿——竟然是最常见的鹊鸲!

    说实在的,当写下本文标题的时候,我竟一片茫然。因为,突然发现我的词汇量是如此贫乏,描述能力是如此欠缺……是啊,面对如此丰富婉转的鸟鸣,人类的文字怎么够用!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写作者,并不是一个多情又敏锐的诗人,真的无法把自己所听到的天籁之鸣用语言转述其美妙之万一。哪怕,想描述一下这只雄性鹊鸲的歌声都不能够。

    在这美好的春日,它在为爱而唱,这是我唯一知道的。

    张海华

    婉转为谁鸣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诗经·小雅·出车》)这两句诗描述了人们在鸟语花香中劳动的春日景象。仓庚,即黄鹂,以啭鸣动听闻名。

    我们习惯上把鸟类的发声均称为“鸟叫声”,实际上,对于很多鸟(尤其是鸣禽)来说,它们的发声应分为“鸣声”(英语为sing)与“叫声”(英语为call)两种。“叫声”全年都有,而“鸣声”多发生在春夏繁殖季节,在秋冬时节甚少听闻。

    俗称“白头翁”的白头鹎,是宁波最常见的鸟儿之一。多数时候叫声比较单调,但在春天,它们则时常聚在一起,发出类似“巧克力、巧克力”的欢快的鸣唱声。又如强脚树莺,在冬季通常只发出“啧、啧”如两颗小石子轻击的单调叫声,而一到早春三月,这小不点就喜欢躲在向阳的山坡树丛里,发出先悠扬后急转的哨音。

    鸟的鸣唱,最主要的意义我想有两方面。其一是求偶、表达爱意,即唱情歌。如果要在宁波市区的常见鸟儿中评选“情歌王子”,鹊鸲的歌喉固然不可小觑,而乌鸫的实力恐怕更胜一筹。它的歌声以柔美多变著称,令人惊艳。前几天,我下班路过环城西路,听到一只乌鸫在路边的大树上歌唱,竟忍不住停下脚步听了很久,深深为之陶醉。而在非繁殖季节,这全身乌黑以至于常被人误认为乌鸦的鸟儿,却完全隐藏了美妙歌喉,只发出单音节的像金属摩擦一样的连续叫声。

    第二方面的意义,则是宣示领地。大山雀是一种活泼而好奇的小鸟,无论在市区公园还是四明山中都很常见,它似乎一年四季都在“急急嘿,急急嘿”地歌唱,边唱边飞,从这棵树到那棵树,永不停歇——除了进食的时候。当春天来临,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它也会站定一根高枝,持续地放声高歌,音调急促多变,“歌词”有时是“急急嘿,急急嘿”,有时却是持续的“别急,别急”,十分有趣。从它的歌声中,我仿佛感觉到了它想建立领地、呼唤爱侣的急切心情。

    多年的观察发现,大山雀具有强烈的领地意识。如果在山脚随便挑一处树林,用手机播放一种类似群鸟乱鸣的声音,第一个跳出来查看情况的,基本上都是大山雀。它会在我们眼前跳来跳去好一会儿,不停地东张西望,查找声音的来源。最后,它实在发现不了到底是谁侵犯了它的领地,就只好悻悻地回去了。不久前,我看到一篇文章 ,说哪怕某块区域的那只大山雀死了,但只要播放这只鸟的鸣叫声,那么,至少两三天内,别的大山雀就不会来占有这块领地。

    四明山的溪流中,红尾水鸲(音同“渠”)很容易见到,它们喜欢成对活动,总是在露出水面的石头上轻快地跳跃式飞行,迅捷地捕食空中的小飞虫。雄鸟具有鲜红的尾羽,有时会如孔雀开屏一般把尾羽瞬间打开,仿佛在炫耀它的健美。红尾水鸲的鸣声类似于拖长的“居……居……”,虽然并不响亮,却具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能轻易刺破潺潺的急流声,传向一两百米外。显然,这鸣声既是在告诉伴侣自己的方位,同时也在警告别的水鸲:别擅自进入此段溪流。

    闻声识鸟儿

    每种鸟儿有自己独特的鸣叫声,观鸟经验丰富的“鸟人”常常只凭叫声就能分辨出附近有什么鸟。除了上文提及的鹊鸲、乌鸫、大山雀、红尾水鸲,还有很多常见鸟的叫声是很容易分辨的。

    先说说在市区很容易见到的:

    屋檐上传来“啾啾,啾啾”声,是麻雀一家在絮絮叨叨;树枝上凑在一块儿,“诀,诀,诀”聊得很热闹的,那是生性活泼的白头鹎在议论家长里短;在湖边的草坪上边波浪式飞行,边“机灵,机灵”鸣叫的,不消说,肯定是快乐自在的白鹡鸰(音同“脊灵”);老远传来“咕咕,咕咕”的喉音,显然是俗称“野鸽子”的珠颈斑鸠;咦,灌木丛里有谁在“切,切”地私语?嗯,是害羞的灰头鵐(音同“无”)呢!

    再到乡野山村走走:

    在大树之巅或屋檐之上,喜鹊发出粗哑响亮的“喀,喀”声;作为与喜鹊一样同为鸦科的鸟类,四明山中的红嘴蓝鹊与松鸦,生性也喜喧闹;漫步在山区古道,耳畔忽然传来清幽的“铃铃,铃铃”声,跟电话铃声几乎一样,只是非常轻柔悦耳,那是害羞的棕脸鹟(音同“翁”)莺在竹林深处唱歌;河畔或溪流边,忽然响起“嘀——嘀——”的急促声音,不用说,那必然是翠鸟如箭一般掠过;在水田或湖畔“苦恶,苦恶”整夜叫个不停的,那自然是白胸苦恶鸟;夏夜行走在山林之间,老远传来“嗡!嗡!”的低沉叫声,不要怕,那是领角鸮(音同“消”,一种猫头鹰)……

    还有海边湿地:

    冬天,一群尖嘴巴的鸟儿飞过,发出“丢,丢”的声音,无须细看,肯定是青脚鹬;“昂,昂”叫得如家鹅般响亮的,是不大容易见到的鸿雁;到了春夏之际,芦苇荡里一片吵闹的“呱呱叽,呱呱叽”,那是东方大苇莺在鸣叫;属于百灵鸟一种的小云雀,喜欢把巢安在长满短草的地面上,它喜欢站在石头上“居啾啾,居啾啾”唱个半天,语言实在无法描述这曲子的动听;一群鹭被惊飞了,边飞边发出“啊,啊”以示不满或警告的叫声;偶尔,头顶有大鸟在盘旋,同时发出尖锐响亮的哨音,那是俗称“鱼鹰”的鹗在伺机捕鱼……

    “鸟人”们常说,“唯鹰莺最难辨”。意思是说,猛禽、柳莺之类的鸟是很难辨识清楚的,哪怕高手也很头疼。先不说猛禽,若打开鸟类图鉴,翻到柳莺那几页,大多数人恐怕就会当场傻眼:画了那么多种,看上去不都是同一种鸟吗?一样纤巧的身体,一样尖细的喙,最多有的偏绿有的偏褐。特别是有少数几种柳莺,在野外光靠外表几乎是不可能分清楚的。那么,这个时候靠鸣叫声来确认其身份,无疑是最准的。

    当然,除了常规的特定鸣叫声之外,有不少鸟儿还会“变调”,善于学舌的八哥、鹦鹉自不必说了,就连有“小猛禽”之称的棕背伯劳偶尔也会“耍花腔”。棕背伯劳是宁波的常见留鸟,喜欢威风凛凛地站在最突出的位置,发出“桀,桀”的刺耳叫声,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架势。不过,这家伙有时竟也会发出“居居,啾啾”的婉转之声,以至于当初我第一次听见这歌声时,还摸不着头脑:到底是什么鸟在叫呢?后来有老师告诉我,其实棕背伯劳挺会模仿其他鸟儿的叫声,一切看它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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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