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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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6月01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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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女孩

    □海贝

    我是个女孩。这是娘胎里就决定了的事,由不得我选择,但是我似乎也并没有因为我是个女孩而感到难过或不安。在我出生后没多久,身为双职工的父母去领了本独生子女光荣证,于是全家人的宠爱与呵护都集中到我一个人身上,我是男孩还是女孩,也就显得不再重要了。

    在我之前,巷子里已经有了五个女孩,最大的亚洁姐长我十岁,最小的菲儿姐长我三岁。她们都有自己的兄弟或姐妹。在我之后,巷子里又相继出生了两个男孩,郑东和海星。郑东家住在巷尾,他的父亲在镇粮站工作。海星是我堂弟,比我小了三岁,就住我家隔壁。我们三个成了青云巷里第一代也是最后一代独生子女。

    婶婶生了海星后,说话嗓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走路时也总喜欢把头抬得高高的。邻家阿婆告诉我,那是因为海星是个男孩。我听了很是不解:男孩和女孩不一样都是孩子吗?阿婆咧着豁了牙的嘴呵呵直笑,傻孩子,那哪能一样啊?差别可大了!你现在还小,长大了自然会明白。我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搞不清楚男孩和女孩究竟有多大区别。同样有手有脚,能说会跑,男孩女孩难道不一样是家里的宝么?生了两个男孩的林家姆妈还经常搂着我说真想要个女孩儿呢。可我又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然上次爷爷喂我吃饭时,婶婶也不会冲着他大喊——人家都是忙着照顾孙子,没见过像你这样把个孙囡当宝贝的!

    难道男孩子真的要比我们好吗?我把这个问题抛向了巷子里的姐姐们。她们同样很不服气,异口同声地安慰我,我们喜欢你,不喜欢海星。不过我感觉海星还是很喜欢我的,他是我的小尾巴,总喜欢拉着我的衣角跟在我屁股后,甩都甩不掉。

    不久后的一天,我们几个女孩子聚在巷子里玩耍,海星照例跟在我的身后。玩了一会,菲儿姐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很大方地分给每人一颗,还神秘兮兮地叮嘱海星一定要带回家再吃。海星一拿到糖就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家,胖乎乎的小手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后,才发现里面包了粒小石子。婶婶一见脸都绿了,气冲冲地拉上海星就来兴师问罪。我们这些女孩子正一边津津有味地咂吮着水果糖,一边兴高采烈地跳着橡皮筋,一见婶婶的架势和一旁啼哭不止的海星,不知谁喊了声“快跑”,呼啦一下就闪得不见了踪影。我边跑边暗自庆幸是个女孩,不然也和海星一样,吃不到货真价实的水果糖了。海星的哭声追了上来,听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第二天爸爸的同事给了我一颗大白兔奶糖,我没舍得吃,偷偷塞进了海星的嘴里。我没有亲弟弟,堂弟便是我最亲的弟弟了。

    然而男孩和女孩终究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当我们咬着耳朵在谈论谁的花裙子漂亮、谁的洋娃娃可爱、谁跳的橡皮筋花样最多时,他们正高声嚷嚷着在比赛打弹珠、扇纸牌或者忙于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总之,他们有他们的天地,我们有我们的天地。很快,海星也不再愿意做我的小尾巴了,而是和郑东他们玩到了一块。我觉得这样其实挺好,如果这世上光是男孩或光是女孩,那该有多单调。

    说实话,我唯一羡慕男孩子的,便是他们可以站着尿尿。我曾经悄悄尝试过,毫无悬念地以失败而告终。那是我所认识到的男女之间最深刻的差别。除此之外,我没觉得做女孩有什么不好。不过也许大人们不是这么想。我清晰地记得,姨妈生了个女孩,人们去探望时说的最多一句话便是“女儿也好的”,而表弟出生时,他们却异口同声地说道“儿子好咯儿子好咯”,少了那个“也”字。但那估计也只是封建思想的一时作祟,长大后,我发现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将女孩视为“贴心小棉袄”,在各个领域,女孩的表现丝毫不亚于甚至超过了男孩。我有个生了儿子的同学,一直嚷嚷着还要再生个女儿。我们问她为啥?她说女儿亲呀,嘘寒问暖还得指望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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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